柔道治国:历史看刘秀如何解决西汉末年遗留下来的社会矛盾?
汉光武帝刘秀是东汉王朝的建立者。在刘秀在位的几十年中,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以纠正西汉末年的弊政,试图解决西汉以来的社会问题。刘秀在位的几十年,汉朝经济又重新恢复起来,社会趋于稳定,奠定了明章之治奠定了基础。不同于汉武帝采取的强硬政策,刘秀实行“柔道治天下”,这种治国方式和西汉初年的“无为而治”具有一些相同之处,但是又有很大的区别。“柔道治天下”还是比较强调合理的作为,通过温和的手段来推动社会进步。刘秀的柔道治国为中国古代王朝提供了一种新的治国模式,因此备受重视。
一,退功臣而进文吏
所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在中国古代史上,杀开国功臣似乎是一种司空见惯的现象。如西汉初年,刘邦以分封诸侯的方式来犒劳诸侯。但是这种方式使得封建诸侯对皇权产生了威胁。因此在刘邦分封不久,就通过各种手段废除了这些诸侯,导致韩信、英布、彭越等死于非命。然而这些功臣对江山社稷立下汗马功劳,就因为位高权重而被杀,这是十分不公平不合理的。
刘秀雕像
刘秀在统一天下后,已经注意到的这个问题,因此也出台了一些能够两全其美的政策来化解这些危机和矛盾。首先,刘秀给予开国将领以丰厚的经济待遇,以及爵位。如开国功臣“云台廿八将”及王常、李通、窦融、卓茂等都被封侯。第二,将拥有重兵的将领调离首都洛阳,命令他们驻扎在边地。如冯异、岑彭、耿弇、王霸等都长期驻守边疆外地。这样的措施有两大好处,一是可以继续发挥这些将领的军事才能,以应对边疆危机;二是防止他们在京城干预政治,引发全国性的影响。第三,就是对功臣“不任以吏职”。东汉初年,这些功臣大部分都是武将,对于行政事务是难以胜任的。因此刘秀他们优游享乐以度天年,从而避免他们任吏职而堵塞进贤之路。
云台廿八将之首——邓禹
刘秀注意防范另外一大势力是外戚。外戚虽然不是功臣,但是却往往能够影响一个王朝的走向,西汉初期的吕后专权也就是先例。刘秀建立东汉后就规定后族外戚不能封侯和参与政务。在东汉前期,都十分防范外戚,因而东汉前期的政局都十分稳定,没有出现外戚干政的现象。
皇后阴丽华
刘秀的这些政策,不仅有利于稳定东汉初年的局势,还有利于从“马上得天下”迅速转变为以文臣治天下。在安顿好功臣之后,刘秀就开始召集“天下俊贤”,以充实官僚系统。这其中许多是西汉末年文官,因为不满意王莽而隐居山林。刘秀认为他们十分具有气节,对汉家王朝有情怀,因而可以任用。同时这些人熟悉汉代的典章制度,有丰富的行政经验,因而对汉朝的重建是十分有利的。同时,刘秀还恢复了汉武帝以来的察举制,从制度上为官僚系统提供保障。
二,实行休养生息,还汉世之轻法
在西汉历史上,除了汉武帝时期和王莽时期之外,其他时间都采取了轻徭薄赋、休养生息的治国政策。因此这种休养生息也就成为了汉家基本的治国模式。东汉建立后,刘秀鉴于天下初步统一,人民饱受苛政之弊,经济遭遇战争破坏,因此恢复休养生息之法。如刘秀在建国后就开始“厌武事”,有人提及此事,他就说“吾以柔道行之”。
汉朝砖画
在经济上,刘秀恢复了轻徭薄赋的政策,将口赋恢复到了四十钱,将田租恢复到三十税一,并且多次宣布减免赋税。这些都是“文景之治”和“昭宣之治”的固定政策。由于全国刚经济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因此还有很多农民还未归田,还处于“盗贼”的状态。刘秀下令官府不能用武力镇压,而是招抚这些“盗贼”回家种地,或者授予土地。在刘秀的这些政策下,大量的农民都回家种地,全国重新恢复宁静,经济开始恢复起来。
反映耕种的汉砖画
在刑法上,刘秀废除了王莽时期的繁重条款,使得百姓得以安心生产。刘秀多次宣布释放过去关押的囚徒,使他们重新回到土地,给农业生产充实劳动力。对于百姓的刑法不断在减轻,但是对于官吏的要求却十分高。刘秀坚持使用“良吏”,他们能够执法不分公卿,爱民如子,是东汉前期吏治清明的宝保障。如南阳太守杜诗在南阳太守杜诗生活节俭,政治清平,省爱民役,他又发明水排,修建水利工程,使得南阳很快富足起来。又例如董宣在执法公正,敢得罪公主,最终得到了刘秀的赏识,被刘秀授予“搏击豪强”的重任,使得京城百官震恐。刘秀本人也坚持节俭的生活,并引导宫廷形成节俭之风。
三,试图解决奴婢问题和土地问题
土地兼并问题和奴婢问题是汉末以来的两大社会问题,王莽就曾经出台“王田”和“私属”两大政策来解决,然而因为破坏了官僚贵族、豪强地主的利益而被迫终止。东汉建立后,奴婢问题和土地问题依然存在,因此刘秀也要采取许多政策试图来解决。不过和王莽“疾风骤雨”的强制改革不同,刘秀的改革属于“温水煮青蛙”似的推进。
从公元26年到公元38年,刘秀先后发布了7次释放奴婢的诏令,这7次诏令针对的范围是不同的。在时间上,基本都是针对王莽时期沦为奴婢的。由于王莽政府被汉朝定为不合法的政府,因而王莽时期的出现的诏令、法律都被废除,而王莽时期沦为的奴婢自然也可以不予承认。在地域上,所涉及到的范围基本都是青州、凉州、益州、徐州等地。这些地方都是刘秀政敌统治区,在这些地方发布诏令可以争取民心,瓦解割据势力。这和美国南北战争期间,林肯政府发布《解放黑人奴隶宣言》有异曲同工之妙。
奴婢
在释放奴婢的诏令基本发布后,刘秀又开始发布提高奴婢地位的诏令。公元35年,刘秀发布三道诏令,禁止杀害、虐待奴婢,保障了奴婢的人身安全。同时,三道诏令发布之后,奴婢的地位已经和平民相差不大。和释放奴婢的诏令不同,提高奴婢地位的诏令是在全国推行的,因此在影响上有着更大广度和深度。而刘秀的针对奴婢的诏令由于推行比较缓和,因而没有遭遇到多大的阻力,使得改革得以推行。但是需要注意,刘秀未能全面要求释放奴婢,这也是为了照顾官僚地主阶级的利益而不得不做出的让步。
释放奴婢的诏令
对比奴婢政策的成功,刘秀的土地政策就相对失败了。全国统一后,刘秀发布了“度田”诏令,要求在全国范围内重新丈量和分配土地,以确立税赋标准。这个措施是针对西汉以来土地兼并严重而提出的。然而该措施明显触犯了大地主、大官僚的利益,因而全国掀起了反对之声。刘秀试图强行推行“度田”,但是执行者也不敢认真执行,使得“度田”成为了一纸空文。刘秀对此也无可奈何,最终废除了“度田”的诏令。不过有许多学者的研究表明,刘秀“度田”政策实际上并未失败,只是放慢了速度,最终到汉安帝时期基本清查完毕全国的土地数量。
汉代地主庭院
从刘秀的土地政策奴婢政策可以看出,刘秀试图在下层人们和上层阶级中寻找一个平衡点,以平和、妥协的方式去推动社会的改革和进步,则恰恰就是“柔道治国”。有人认为刘秀的改革不彻底,应该加以批评。但是改革并不能采取绝对的政策,不然就会引发重大的动荡,这也是一种“中庸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