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王爷到底叫什么?为什么他有那么多名字?
“灶王爷,原姓张,家住顺义张各庄”,这是一句老北京民谣,认为灶神是北京人。其实,类似的传说很多地方都有,民俗学者高巍说,“灶神原本就是人造神,本来也没有姓名籍贯,只是后来各地祭祀,慢慢附会出很多故事,灶神也就有了性别、姓名、籍贯等这些人类的特征”。
皂君庙。新京报记者 王颖 摄
灶神起源,远古火神崇拜
传统的风俗中,小年最重要的仪式是祭灶。祭灶的传统大约已经有三千年,最早的文字记载见于《礼记》。现代的学者则认为,祭灶的起源比文字记载的更早,因为对火的崇拜,早在穴居时代已有雏形。
关于灶神的记录,最早见于两千多年前成书的《礼记》之中,《礼记》记载,周代设立“七祀”,祭祀七种神灵,其中就有灶神。
灶神崇拜和原始的火神崇拜一体两面,灶神的具象化,最初有两种途径,一种是用火神兼任灶神,有炎帝说,祝融说等,这两者往往同时存在。《淮南子》中记载,“炎帝作火,死而为灶”,但在同一部书中,也同样记载“祝融吴回,为高辛氏火正,死为火神,托祀于灶”,后一说法,承袭《国语》中“夫黎为高辛氏火正,以淳耀敦大,天明地德,光照四海,故命之曰‘祝融’”的说法。
另一种途径是以创造者为神,如黄帝说,《事物原会》称:“黄帝作灶,死为灶神”。
是神是鬼,灶神能言祸福吗?
除了神灵之外,对于灶神的身份,还有很多不同的描述,最典型的是认为灶神非神,而是鬼。如《庄子》中,桓公问“有鬼吗”,庄子说有,“沈有履,灶有髻”,意思说“水下泥中有鬼叫履,灶中有鬼叫髻”。有学者考证,“髻”就是颛顼之子“穷蝉”。
灶鬼的说法还有很多,比如《史记•孝武本纪》记载,“少翁方术盖夜致王夫及灶鬼”。唐宋诗人也多用灶鬼的说法,如唐代陆龟蒙 《祀灶解》中说,“灶鬼以时録人功过,上白於天”,宋代王安石《示江公佐外厨遗火》中说,“刀匕初无欲清人,如何灶鬼尚嫌嗔?”
王安石的诗中,对灶鬼多有调侃。实际上,灶神掌管烟火、上天言善恶的职能就已经出现,并在民间流传,《论语》中,王孙贾讽刺孔子,为什么人们说“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王孙贾是卫国权臣,“奥”是“室之西南角”,尊位所在,常以供神。所以王孙贾问的是为什么“县官不如现管”?宋朝的朱熹解释说,“喻自结于君,不如阿附权臣也”。
孔子的回答是,“并非如此,获罪于天,无所祷也”,得罪了天,跟谁求情也没用。也就是说,孔子并不认为灶神能够决定人的祸福。
灶神降格,身份逐渐变化
在经义研究发达的汉代,对于灶神的身份,曾经有过激烈的讨论,经学家郑玄认为,祭灶、祭户等祭祀的都是小神,这些小神“司察小过,作谴告者尔”,干的只是小事情,报告的也是小过。而炎帝、黄帝、祝融之类,是有功于人的大神,“就灶径而祭之,屈上公之神,何其陋也”,在狭窄的灶膛里祭祀大神,太简陋了。所以他认为“祭灶”时,祭祀的其实是“先炊”,是“老妇之祭也”,也就是最先掌管膳食的老妇人,“祭灶”也不是希望灶神多说好事,而是“报先炊之德”。唐代的孔颖达也认为“爨者,老妇之祭也。此祭先炊,非祭火神”。
此后,灶神的身份逐渐平民化,这也是各地都有灶神传说的缘故。
古文中关于灶神的姓名籍贯,有很多种说法,如“宋无忌说”,《史记》中说灶神名叫宋无忌。《三国志》中则有更详细的记载,有人家生了一个孩子,“堕地便走入灶中”,方士管辂说“是一个叫宋无忌的妖物,将孩子带进了灶中”。
再如苏吉利说,南北朝时成书的《荆楚岁时记》中说,“灶神姓苏名吉利,妇姓王名抟颊”。
灶王姓张的说法来自《酉阳杂俎》,其中记载:灶神姓张名单,又名隗,字子郭,貌如美女。因辜负妻子,而钻入灶内,羞于见人。
祭祀时间,古今南北不同
随着灶神身份的变化,祭祀的时间也不相同。秦汉时代,主流观点认为灶神即火神,所以在夏天祭灶。《礼记》中记载,“孟夏之月(四月),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祀灶,祭先师。”
汉代以后,出现了腊日即腊八祭灶的风俗,此外还有正月、五月祭灶等风俗,如《集说诠真》记载,“五月辰日,以猪头祭灶,令人治生万倍。正月己巳日,白鸡礼灶,宜蚕。五月己丑日祀灶”等。
至少在宋代之前,祭灶时间固定为每年腊月二十四日,如宋代范成大的《祭灶词》中所说,“古传腊月二十四,灶君朝天欲言事”。
所以,腊月二十四才是真正送灶的正日子,在今天,我国南方大部分地方仍是腊月二十四祭灶。
那么,为何北方多在腊月二十三呢?这和清代宫廷祭祀有关系,从清代中后期开始,皇帝在腊月二十三举行祭天仪式,同时也将祭灶提前一天。风气逐渐传到民间,影响了北方风俗,大部分北方百姓也提前一天祭灶。
灶君神仙,有无专属庙宇?
灶神是灶火之神,居住于每家每户的灶台上。因此,灶神本身没有固定的庙宇、也少有公共的祭祀场所。
民间的灶君庙、灶王庙等,大多和行业有关,民俗学者高巍说,“祭灶大多在家庭中进行,每家每户自己祭祀。灶王庙、灶神庙、灶君庙之类,大多是和灶火、食品有关的行业进行祭祀,比如厨师行业,就会举行公开的祭祀”。
传统时代,北京有多座灶王庙,其中最大的一座在东花市大街路北,叫“都灶君庙”,清代《宸垣识略》载,“都灶君庙在花市,明代建立,康熙年间重建,修了两座碑。门外有两个铁狮子”,都灶君庙每年八月初一日至初三日,循例有三天庙会,又腊月二十三日为灶君朝天之辰,亦开放一天。
如今,“都灶君庙”早已经消失,在民国时代就改为小学,沿用至今,即今天的回民实验小学。
此外,在西直门附近,古代还有一座皂君庙,皂君庙原名“灶君苗”,后改名为“皂君庙”,改名原因众说纷纭,有记载称,民国之前,登记名俱为“竈君庙”,“竈”即是“灶”,而“竈”和“皂”字形相近,后用“皂”代替。
如今,皂君庙仅剩几块碑仍在。
“皂君庙”今亦不存,只剩下数块残碑,位于大钟寺派出所院内,小年即将到来之前,新京报记者探访皂君庙,发现几块碑仍在,其中有数块被砌在一堵墙中,只有一面露出,还有一块碑仍在院子里。碑上铭文,已经不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