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虹飞照片(吴虹飞:一种糊涂,也可以颠倒众生)
吴虹飞,“幸福大街”主唱。作家。2005年出版乐队摇滚专辑《幸福大街》,著有《小龙房间里的鱼》、《阿飞姑娘的双重生活》、《失恋日记》、《木头公仔》、《征婚启事》,访谈录《这个世界好些了吗》、访谈录《童话》等。《南方人物周刊》曾评选中国跨界英雄,意在表彰不同行业有杰出表现的人,吴虹飞以作家和摇滚歌手的身份,名列入选名单。
幼儿园,她梦想当一个舞蹈家,未果,因为她不会跳舞;
小学,她想当一名光荣的清洁工人,每天扫大树上落下的叶子,未果,因为母亲强烈反对;
初中,她想模仿一名著名女作家到处流浪,未果,因为没有零用钱可供流浪;
高中,她想设计永动机,未果,因为无法克服空气的摩擦。
大学,她想当一名科学家,未果,因为她的同学成绩都比她好;
她想当一名行吟诗人,未果,因为那时诗人很多,她又不好意思当众朗读自己的作品。
她想当一名校园歌手,未果,因为她几乎没有在学校礼堂演出的机会,又不肯去草地上弹琴。
好不容易当上了摇滚乐队的主唱,却发现摇滚乐队如雨后春笋,遍布京城,俨然是时尚的幌子,先锋的头羊。
她笑笑,有些不好意思。
她如复杂沙漠中的清澈绿洲。几年来,她不断变换着自己的角色——从文艺女青年、名人作家、诽文记者、摇滚歌手……之后她的生活,安静的便不再安静,神圣的也不再神圣,然而在她心中,乏味的依然乏味,躁动的却也依然躁动。不变的只是她的写作和她的歌声,依旧直接、决绝、隐忍、知命。
奢望的爱
私下里,她是个温柔而节省的女子,不爱被矫情打扮和生活所束缚,“即便是演出的时候,我穿的都是平时穿的衣服,挺便宜的。我比较喜欢那些可爱型的衣服,或者很有女人味的,我喜欢裙子。买了很多很多的裙子。我买裙子不大看牌子,我还记得过去偶尔买过艾格和MANGO,不是很贵的,都打折的。我可不想在这些事情上乱花钱。我宁肯去国外旅行。”
阿飞的心里时常闪过这样的话语,“每个人总要到长大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平庸和梦想的艰难。”而对于一个女人,她可以游刃于如此多的职业角色的转换。谈到这些时,我们看到的是一个真实不矫柔造作的阿飞,她毫不隐晦,“我的工作是工作,创作是创作,排练是排练。也许我更多的时间在发呆,我觉得合理运用时间就好,很可惜有时我也不会合理运用。但我必须养活我自己,付房租,经济独立,我当时没有选择。”
闲暇的时候,她常常会想,依旧单身的她现在生活中最大的幸运都有什么,然后她这样告诉自己:“我什么都没有!就只有对音乐的爱。我不是女强人,我始终等待真正的爱情,但我确实不作太多期待了,我已经有了音乐,不敢奢望有太多了。”
吉他
恍惚之间,梦回童年。
在很小的时候,广西的侗族人家,阿飞就生长在这个被称作是“诗歌的海洋”的地方,那里以人人会唱歌自豪。有着音乐天赋的阿飞四岁时就学会了识谱,还会自己编曲调来唱。
高中时读了很多的小说,其中有《约翰.克利斯朵夫》,这本书对她影响很大,总觉得音乐是非常高尚的事。“16岁时,就觉得如果一个人可以唱自己写的歌,一定是很幸福的。于是高考到了,我想考艺术学院学作曲。班主任说,(作曲)你会什么呢?我想了下,确实自己什么也不会,就报考了理工科大学。虽然功课也很重,我还是参加了合唱团军乐团。排练倒是从不缺席,在军乐队里吹黑管,第三声部,也觉得惘然。”直到有一天,在老师宿舍的楼到里遇到一个弹吉他的人,他在弹罗大佑的歌,歌声打动了年少的阿飞,她觉得这是有史以来最好听的音乐,她一定要拜他为师。幸运的是,她居然在垃圾堆里拣到了一把别人丢掉的烂吉他。“我把弦装上,居然也可以弹了。我高中时候一直梦想做一个吉他手,终于可以实现愿望了。学了些和声,第二个月就开始写歌。后来我们都参加了校园原创歌手演出,我是唯一的女歌手。我还是觉得不好玩,又拜了一个吉他手做师傅。每几天就骑车出去看他弹琴,我们还去酒吧唱歌。很快我高中的师兄毕业了,他知道我喜欢吉他,就寄了800块钱给我买吉他。我买了一把韩国吉他,花了1600元,我估计那是学校最贵的吉他之一。”
爱情信
讲着讲着阿飞的脸上神采飞扬起来,这把吉他于她是一个梦想,是她的生活,一切,都让她想不到。一切,又让她看不懂。16岁的音乐,那个弹吉他的人,随着罗大佑的歌声,影子晃动间,故事也发生了,它正摇曳着仿若16岁才有的初恋。阿飞是这样讲述自己十六岁的初恋的“16岁坠入爱河,通信长达六年 ,仍然不会谈恋爱。”很多年以后,她仍然会提起这样的爱情,只是语气淡泊了许多也顿悟了许多,“他太内向了,连表达都不会,只是漫长地写信,写信,写信,写了一个箱子。我在爱情上是古典主义。这个男孩子最后还是和别人结婚了。我知道那是成长的过程。终归要相互忘怀的。”
万事都可以争取,除了感情。有的时候你无法改变别人对你的感情,你惟一能做的,就是一个人活得很好。“我想有些人生下来是有一点孤独。如果因为害怕孤独而在一起,又不是我的初衷。我是个随遇而安的家伙,我不要求对方富有,我只希望我们可以维持基本生活就够了。我也许喜欢裙子,漂亮的东西可是如果不能拥有,我也不会去想太多的。”
我的那面镜子
不愁吃穿,自由做音乐,自由创作,写东西。不需要为赶稿子发愁,不需要为房子发愁,不需要为不必要的事情发愁。阿飞一口气讲完了自己的心愿,在写歌的日子里,她需要一种感受,她要身体与心情合二为一,有一种在生活与感情上能够革命的感觉。告诉自己真没有什么可怕的,没有什么是不可逾越的。
音乐和创作仿佛让她更看清自己,也似乎在模糊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真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那些理想主义者,他们都经历过理想的磨难,自我的拷问,我也是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我的时间还不够长,我还在继续犹豫,自省,我没有斩钉截铁的音乐主张,因为我知道自己不必虚张声势,我走得很沉稳,我也渐渐知道音乐在我生命中的重要和可贵,那是梦想。”
音乐并不仅仅是靠激情的,唱歌是有自由度的,“你要清楚自己的声音,清楚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位置,清楚自己是谁。也许一个人早年会有那么几个瞬间,在那几个瞬间里,他切实接触到了自己,清晰地看到那个人是谁。一个人通过音乐来追寻自我,并不是为了炫耀个性的。我们一生都在找一面镜子,想看清楚自己。不是吗?”
优雅前行
无论怎样,阿飞对自己说:女人再迷糊,也要优雅前行。在她心里,优雅的女性有时会跟地位和品位有关。但对于大多女性,尤其是在城市里狼奔豕突的职业女性来说,空谈虚表的奢华绝非女人真正的优雅。“这个世界这么动荡,你怎么知道你所有的信仰不会突然失去?你看看周围那些中层,中产阶级。他们表面上很从容,但是内心都非常焦虑。我觉得一个女人,宽容,大气,柔和,就很好了。女人不能对自己要求那么高,只要心里有贵族气就好,倒不必显给别人看。”
记忆里的阿飞,从不曾这样俏皮、可爱和温柔。她凑近了我,轻轻地讲述了这样的一个秘密。“我有超凡脱俗的技巧,但是出于某种骄傲,从来不使用它们。”我们对视而笑,目光对着窗外,突然都很释然。
无论多么困难,女人,的确都要优雅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