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兆说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可谓是好莱坞硬汉的黄金时代。

《第一滴血》系列中神勇无比的兰博、《终结者》系列中冷酷骇人的T800、《虎胆龙威》系列中打不死的警探麦克莱恩......各色各异的硬汉在银幕上百家争鸣，一饱观众眼福。

在一帮硬汉之中，《虎胆龙威》中的麦克莱恩着实是个“异类”。比起以往好莱坞动作片中“打不死大英雄”的模式，《虎胆龙威》中的麦克莱恩更像是只顽强的“小强”，面对反派常常心力交瘁，甚至自己也一身坏毛病，家庭和婚姻一直处于危机边缘。

而恰恰是这些“反英雄”的设定，让影片的故事更接地气，约翰·麦克莱恩亦得以名留影史。

可是，随着《虎胆龙威》的发展，系列电影的瓶颈越发凸显，口碑更是每况愈下。史泰龙的《第一滴血》系列和施瓦辛格的《终结者》系列均以完结，而《虎胆龙威6》却难产至今，甚至连主演布鲁斯·威利斯也从曾经的好莱坞巨星沦为如今的“烂片专业户”。

《虎胆龙威》系列是如何从巅峰走向衰败，最终被好莱坞遗忘的呢？本期，我们就来回顾一下这个经典动作片系列——《虎胆龙威》：

横空出世的《虎胆龙威》

1988年，影片《虎胆龙威》横空出世。

影片讲述了警探约翰·麦克莱恩来到洛杉矶看望妻子，并被邀请参加在一栋大厦举行的圣诞晚会。然而当晚一伙匪徒打起了大厦金库中存有的六亿多元公债券的主意。他们封锁了大楼，挟持了参加晚会的人员。而麦克莱恩侥幸逃脱，只身与匪徒们展开了斗争。

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虎胆龙威》的故事并不复杂，甚至感到似曾相识。这也难怪，毕竟当年就是该片开创了“暴徒占据某个密闭空间，平民英雄孤身对抗敌人”的动作电影新模式，即“潜龙式动作片”。

时至今日，《虎胆龙威》中“潜龙式”的平民英雄模式依然影响着好莱坞动作片。《奥林匹斯的陷落》、《摩天营救》在宣传时期都曾以“XX版《虎胆龙威》”作为卖点，可见《虎胆龙威》的影响之深远。（2017年12月，《虎胆龙威》入选美国国会图书馆保护片目名单）

《虎胆龙威》故事虽然简单，但却拍得十分精彩。在一所密闭的大厦中与狡猾的匪徒周旋，本身就悬念重重，充满着不确定因素。况且，主角还是一位其貌不扬的油腻男人。

约翰·麦克莱恩可谓是那个年代大银幕上最不像英雄的英雄。他经常性口吐芬芳，面对麻烦经常抱怨不已，自己的家庭关系更是处理不好。这样一位处处“反英雄”的人物，怎么看都不像能成为大英雄的主角。

但是，随着剧情的推动，麦克莱恩好的一面渐渐展现出来：他口吐芬芳，但他骂的都是奸邪之人；他常常抱怨不已，却在危机之际全力以赴，拯救了整栋大楼的人；他与妻子关系不好，依然在危机关头舍命护妻，尽显大丈夫本色。

生动、立体的人物形象及打不死的属性一下子使约翰·麦克莱恩成为比肩洛奇、兰博、终结者的大银幕硬汉角色。布鲁斯·威利斯也因麦克莱恩一角，成功跻身好莱坞巨星行列，成为最炙手可热的动作演员之一。

《虎胆龙威》最终全球票房1.4亿美元,IMDB高达评分8.2分。在如此可观的票房及口碑下，影片续集接踵而至。《虎胆龙威2》与《虎胆龙威3》分别于1990、1995先后年上映。

《虎胆龙威2》基本复制了《虎胆龙威1》的模式，只不过将大厦换成了机场。虽然不如首部故事悬念重生，但由于制作成本的增加，《虎胆龙威2》的动作场面较前爆更为火爆刺激，仍不失为一部优秀的续集。

《虎胆龙威3》则彻底将麦克莱恩从“密室”中解放出来，故事不在发生在单一的建筑内，麦克莱恩也有了并肩作战的搭档。而反派假装报复麦克莱恩，其实是为了抢劫联邦储备银行金库的剧情也让观众眼前一亮。在诺兰执导的《黑暗骑士》里，我们也能看到《虎胆龙威3》不少的影子。

系列电影往往拍到第三部便已力不从心，而《虎胆龙威》三部曲却是个例外。即便后续推出的两部续集口碑并没有达到首部的高度，但总体质量有目共睹，节节升高的票房更是说明了该系列旺盛的生命力。

麦克莱恩的夕阳之歌

2007年末，好莱坞硬汉电影迎来了回归浪潮。《虎胆龙威4》《第一滴血4》《夺宝奇兵4》这些上世纪著名动作IP纷纷于十几年后推出了续作。

新世纪归来的《虎胆龙威4》在资本的包装下彻底从警匪片升级为商业视效大片，约翰·麦克莱恩也多了些许超级英雄的风采。为了让《虎胆龙威》这个上世纪IP更好的适应新世纪的潮流，编剧在《虎胆龙威4》中加入了对高科技时代的思考：

影片讲述了恐怖分子经过周密策划后，准备利用黑客技术于美国独立日当天让全美国的计算机系统瘫痪，从而达到他们的阴谋。

有了“计算机”“互联网”“黑客”这些新鲜元素，《虎胆龙威4》的格局明显要比前三部大的多。黑客这一设定为影片中天马行空的大场面奠定了“理论基础”，动作场面可谓达到了当时动作片领域的巅峰。

麦克莱恩头发越来越少，面对的敌人却越来越离谱。本次大反派运用黑客技术，小到控制路口红绿灯，大到破解军事密码命令战斗机（甚至连麦克莱恩的退休金都能抹掉），让麦克莱恩吃尽了苦头。

面对新对手，麦克莱恩这位老英雄依然选择传统的方式与之较量：

你用直升机拦截我，我就用警车把它撞下来；你把我揍到楼下，我开着车上楼撞飞你；你用战斗机F35轰我，我就开着重卡跟你鱼死网破。

新时代下的老英雄不仅没有因岁月而失去风采，反倒是越发生猛无比。

虽然《虎胆龙威4》让麦克莱恩“超级英雄化”的做法让部分粉丝不满，但从影片IMDB7.1分、烂番茄新鲜度82%、全球3.88亿美元票房的成绩来看，麦克莱恩的此番回归还算成功。

《虎胆龙威4》证明了52岁的布鲁斯·威利斯雄风犹在，他依然能胜任那个满嘴吐槽、怎么都打不死的约翰·麦克莱恩。

按照好莱坞的惯例，《虎胆龙威5》势在必行。

2013年，客串完史泰龙两部《敢死队》后，58岁的布鲁斯·威利斯终于献上了自己的大作——《虎胆龙威5》。

值得一提的是，系列前几部的剧本均改编自小说，原著里并没有麦克莱恩这一角色，编剧经过改编后才将麦克莱恩融入故事中。而《虎胆龙威5》，是系列里首部使用原创剧本的电影。

但从《虎胆龙威5》的表现来看，原创剧本反倒成了“原罪”。因为整部影片，基本没什么剧情。

影片讲述了麦克莱恩的儿子杰克在莫斯科被捕，面临死刑威胁，麦克莱恩闻讯后立马只身前往俄罗斯。没曾想开庭当日一伙武装分子袭击了法庭，而杰克中情局的真实身份也暴露出来。为了避免核原料外泄，父子两人必须冰释前嫌，共同对敌。

整部影片98分钟，在整个系列中片长最短。而这98分钟里，三分之二都是动作戏。毕竟父子联手，动作场面肯定要全面升级。

《虎胆龙威》系列的配角实际上都是针对反派的特性而设置，如《虎胆龙威1》中大反派是即狡猾又优雅的劫匪，编剧便安排了麦克莱恩知性而智慧的妻子作为内应；又如《虎胆龙威4》中反派是无所不能的程序员，编剧就安排一个黑客来辅助麦克莱恩。正是由于这些配角的辅助，麦克莱恩才能在与反派的战斗中得心应手。

《虎胆龙威5》打破了系列以往“一文一武”的模式，儿子杰克此番担任了麦克莱恩的得力助手。令人费解的是，《虎胆龙威5》明明有着系列中最生猛的组合，反派却是有史以来最弱的一届。

比起“嘴炮”的麦克莱恩，反派实际上也是该系列一大卖点。《虎胆龙威1》中由艾伦·瑞克曼饰演的大反派人气甚至不输主角，毕竟有个强大的反派能更好地衬托出主角的风彩。

而在《虎胆龙威5》中，大反派的存在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要阴谋没阴谋，要诡计没诡计，结尾无间道也让人见怪不怪，三下五除二便被麦克莱恩父子收拾了。

反派实力与主角不匹配的设定让影片的动作场面显得大却浮于表面，甚至为了大场面而牺牲了客观常识：

你开装甲车，我开大奔撞你，反正我不死；你用战斗机扫射我，我就从楼顶跳下去，反正我不死；你用直升机撞我，我直接跳楼，反正我摔不死......总之，麦克莱恩已经不再是那个打不死的“小强”，反倒更像是隔壁漫威走出来的超级英雄。

为了营造影片的大场面，剧组可费了一番功夫，尤其是莫斯科闹市追车一幕，光拍摄就报废了132台车。

追求大场面没错，但用一场又一场爆炸、跳楼、翻车来表现麦克莱恩父子的英雄形象，实属下下策。

《虎胆龙威2》中的麦克莱恩，被反派从飞机打到跑道上，狼狈不堪；《虎胆龙威3》中的麦克莱恩，在地下隧道中了反派的计谋，差点被海水溺毙；即便是动作场面夸张的《虎胆龙威4》，麦克莱恩在最后时刻也险先被反派击败。

观众想看的是麦克莱恩如何凭“巧劲”绝处逢生，而不是仗着编剧赐予的钢铁之躯为所欲为。

而《虎胆龙威5》的动作场面看似火爆密集，但实际上论丰富程度远远比不上《虎胆龙威4》，基本是传统动作片中“枪战、追车”plus的配置，远远没有前作中“隧道撞车”“电梯井大战”来的惊艳。

最令人费解的是，战斗机横扫大楼的场面在片中出现两次，前作里战斗机都被麦克莱恩整下来过，你这小小的直升机还登场两次是几个意思？

摔不死的麦克莱恩

原本就不强大的反派、打不死的麦克莱恩父子，再加上简单无脑的剧本，造成了《虎胆龙威5》的戏剧冲突完全没有系列以往那样强烈。98分钟的片长，三分之二的时间是麦克莱恩父子在刷双人副本，还是开挂的那种，完全不用带脑子。

观众的眼睛永远是雪亮的，《虎胆龙威5》收获了铺面的差评：IMDB5.3、烂番茄新鲜度仅15%。无论怎么看，《虎胆龙威5》都是毁IP的存在。唯一让制片商欣慰的，可能就是那恰好3亿美元的全球票房了。

新世纪归来的老牌电影IP其实都面临着动作大于故事的问题，如与《虎胆龙威4》同一时期的《第一滴血4》和《夺宝奇兵4》，前者用极端的血腥场面取代了系列批判思想；后者特效场面喧宾夺主，使故事本身的猎奇感与前作相比相形见绌。

但总的来说，观众最起码还能在影片中感受到硬汉昔日的风采。

《虎胆龙威4》的成功，让福克斯出了“动作大于故事”的错误判断。殊不知，《虎胆龙威》系列一向以精巧的故事和出彩的人物而被观众称道。即便《虎胆龙威4》动作场面有玩过火的势头，但最起码影片的故事和人物守住了“底线”。而《虎胆龙威5》，仅有玩过头的动作，却无有诚意的故事，甚至于麦克莱恩都没有了当年的风采。这对于一部以剧情和人物而闻名的动作IP来说，后果无疑是灾难性的。

愁云惨淡的演艺事业

2013年可谓是布鲁斯·威利斯的巅峰时期，《虎胆龙威5》《赤焰战场2》《特种部队2》三部动作片一时让老布风光无限。

尴尬的是，《虎胆龙威5》和《赤焰战场2》两部老布主演的电影悉数遭遇滑铁卢，布鲁斯·威利斯的演艺事业从此跌入了低谷。这一年后，布鲁斯·威利斯基本算是远离的主流电影市场。

没有好莱坞大片厂商的青睐后，布鲁斯·威利斯如同尼古拉斯·凯奇附体，接拍了不少低成本的碟市作品。这些作品都有相同的特点：一是不论布鲁斯·威利斯戏份多少，海报C位铁定是老布；二是这些作品无一例外，都特别烂。

这些影片也仅仅是老布近些年烂片中的冰山一角

在烂片里浑浑噩噩5年后，布鲁斯·威利斯终于赢得了主演主流电影公司米高梅制作的电影《虎胆追凶》的机会（新版《猛龙怪客》），本片也被视为布鲁斯·威利斯的“回血之作”。

可天不遂人愿，预算3千万美元的《虎胆追凶》最终票房仅不有5千万美元，甚至被提名第39届金酸莓奖前传、重拍、恶搞及续集电影，布鲁斯·威利斯也被提名第39届金酸莓奖最差男主角。

即便最终影片未能得奖，但显而易见，布鲁斯·威利斯此番“回血”未能成功。未来，布鲁斯·威利斯仍有一大波数量可观的烂片等待着发行。

或许是命运使然，《虎胆龙威1》的成功确立了布鲁斯·威利斯好莱坞硬汉的地位，而《虎胆龙威5》的失利却让布鲁斯·威利斯的演艺事业愁云惨淡。

布鲁斯·威利斯唯一的翻身机会，或许只能寄托在《虎胆龙威6：麦克莱恩》身上了。然而这部电影是否能如期上映，目前来看仍不乐观。2018年，曾传出《虎胆龙威6》的消息，但也仅仅是确定片名、确认编剧等影片前期准备工作，影片拍摄计划仍然遥遥无期。

一方面，布鲁斯·威利斯近些年拍摄的烂片着实透支了自己的口碑，没哪个制片公司敢请一位“烂片专业户”来主演一部耗资不菲的动作片。另一方面，《虎胆龙威5》的失利已经说明这个系列的故事已经到达创作瓶颈，麦克莱恩的故事已经难以讲出新意。

同时，2019年福克斯被迪士尼收购这一举措更是让《虎胆龙威6》蒙上了一层阴霾：

迪士尼为何要拍摄一部主角是老头、剧本难度大、投资不菲同时又含有暴力场面的动作片呢？

很明显，《虎胆龙威6》并没有打动迪士尼的实力。

但是，话也不能说的那么绝对。

在这个动作巨星青黄不接的时代里，情怀终究是无价的。只要硬汉在那，总归还是有一丝希望。

或许希望渺茫，但我仍然愿意等待，布鲁斯·威利斯的涅槃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