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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汤蹈火豆瓣影评(《赴汤蹈火》:没有一个人干了坏事而不被惩罚)

这是一部标准的美国当代西部电影。

德州的草原,瘦削的牛仔,混血的骑警,一望无际的公路,再配之以浑厚的乡村音乐,直爽而诙谐的对白,一切都很西部。如果你的观影经验中对这种长镜头开篇的故事情有独钟,你会在前三分钟就爱上这部电影,并且爱不释手,直到结束还意犹未尽。

因为无力偿还贷款,农场即将被银行以“抢劫”的方式合理占有,况且那个农场下面发现了每月可以生产比贷款总额还要多的石油,如何才能从傲慢的银行手里拿回妈妈留给自己的农场?身为德州人的牛仔兄弟特纳和托比选择了用抢银行的方式来还钱,并且让被抢银行作自己农场的信托,好似是我们传统武术中的一个招式:借力打力。而托比的律师则将其形容为“这才是德州人的做事方式。”

故事如果要用两个抢银行的牛仔作为主人公,并且还要抢成功,那么在叙事上必须要取得一个平衡,不然,故事就会成为一种不正确的赞扬和鼓动,毕竟抢劫是违法行为。所以,电影为了平衡叙事,弥补其价值观上天然的“缺陷”,从三方面进行了弥补:

一是塑造银行的贪婪。影片主要是以一种迂回的侧面方式,借电影中的配角人物不动声色地渲染银行的贪婪,以让观众对兄弟俩的抢劫行为多了一份理解。一次是老警探马库斯询问目击者时,一位目击者说的:“抢劫我30年的银行被抢劫了。”于观众而言,这句辛辣的嘲讽带着“煽风点火”的目的,拉近了观众与主角之间的距离。

另一次是老警探的搭档,印第安和墨西哥混血的阿尔伯特,他说道:“150年前,这里都是我的祖先的土地,你看到的所有地方,和昨天见过的所有地方,直到被这些人的祖辈抢走。但现在,他们的土地也要被抢走了,只不过不是被军队抢走,而是银行里的那些混蛋们。”

再一次就是托比的律师,当特纳问他为什么干这行时,律师说道:“银行的傲慢让我深恶痛绝。”有民众、警察、律师的“助力”,银行在这部影片中所扮演的角色自动被归为了“反派”,由此,建立了故事的第一层平衡,紧接着便是第二层的平衡。

二是特纳和托比之间的兄弟情。俩人都不是穷凶极恶之徒,托比也一再提醒特纳对银行出纳温柔点。俩人虽是持枪抢劫,但开枪杀人并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托比只想抢够钱来偿还银行的贷款,保住农场,不想让穷病蔓延到自己的孩子身上。而出狱一年的特纳之所以答应,只是因为弟弟。俩人在餐馆有这样一段对话:

特纳:也许我们该再抢一家银行。

托比:你说得就像我们跑不掉似的。

特纳:我从未见过做了坏事而不被惩罚的人,你呢?

托比:(沉默片刻)那你为何同意一起干。

特纳:因为你让我帮忙,弟弟。

特纳得知弟弟已经一年多没见自己的孩子,建议他明天去看看孩子,托比则因为欠前妻抚养费而不好意思去,这才有了兄弟俩这段对话。特纳那句“我从未见过做了坏事而不被惩罚的人”意义深刻,既指向了自己的过去,也暗示了未来的结局。影片中,特纳入狱是因为“误杀”了自己的父亲,而所谓的“误杀”是为了反抗父亲的毒打,相比于弟弟和母亲的隐忍,特纳没有再忍,他开枪了,这是对父亲对家庭所犯下的错的惩罚,而自己入狱,自始至终没得到母亲的原谅,又是对自己的惩罚。同时,这句话也为特纳最后的结局埋下了伏笔。毕竟是抢劫银行,所以兄弟俩之间起码得死一个吧,既然特纳得死,就得让他的错误犯得狠一些,以至于让观者将其与弟弟区分开来。所以,在抢劫最后一个银行时,特纳不仅打死了两个无辜的人,还枪杀了有着一大家子要养活的混血警探阿尔伯特,最终被警探马库斯一枪爆头。

特纳也许从一开始就料定了自己的结局,所以他选择用自己的命来保弟弟。在路的分叉口,一条是逃亡之路,一条是死亡之路。特纳选择通向死亡之路,去迎面呼啸而来的警车,为弟弟作最后的掩护。分别之际,兄弟俩有这样一段对话:

特纳:这是你的计划,也成功了,每一步都在你的设计之中,相信它。

托比:你要去哪儿?(兄弟俩沉默)别傻了。

特纳:(头转向另一边)我爱你,托比(转向托比)真心话

托比:我也爱你

特纳:托比,你去死吧

托比:你也去死(说完,俩人相视而笑)

特纳让托比“相信它”是在告诉托比,你能行,即使没有我。言外之意则是我决定去赴死,往后将只有你一个人了,没有我的日子里,你要照顾好自己。这其实是临终交待。之前,特纳问托比,母亲临终前有没有提到自己,托比没有回答。那一刻,特纳望着远方,内心无疑是苦涩的。而此刻对托比的嘱咐,是他曾幻想过的母亲对自己的表达,这份表达中深藏的是对亲情的无限渴望,是一颗从未安全过的心对家庭的无限期盼。没有了父母的特纳,唯一的牵挂便是托比,此刻他就是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这让兄弟情多了一份母爱的延伸。也许,这也是特纳选择义无反顾地加入弟弟抢劫银行计划的原因。

三是开放式的结尾。退休后的马库斯来到托比的农场,与拿着猎枪的托比相向而立。马库斯开门见山地告诉托比,就是自己射杀了他的哥哥。俩人的对话在极大的克制中带着针锋相对地紧张,就像那把随时可以射出子弹的猎枪,那一刻仿佛是回到了伊斯特·克林特伍德电影中经典的拔枪对决的场景,但这一幕在这部电影中并没有出现。

因为之前曾远距离一枪射中特纳的场景,我们对马库斯的枪法没有丝毫的怀疑,他只要想,可以随时开枪,但他没有。俩人之间有这样一段对话:

马库斯:我的搭档有家人,是个大家庭,他们的院子里没有钻油井。

托比:我没有害死你的朋友

马库斯:就是你,因为就是你策划的案子

托比:我穷了一辈子,这就像一种病,代代相传,但我的儿子们不会,不会再这样了。

这段对话从本质上来说,和特纳与托比最后分别时的表达异曲同工。托比说自己的孩子不会再像自己一样去过穷日子,言外之意是自己现在可以去和马库斯做个了断了。一个是为了哥哥,一个是为了搭档,俩人的心结都在对方身上,现在各自再了无牵挂,是时候该结束了。所以,在马库斯准备离开时,托比告诉他,自己在镇上租了个房子,如果想把谈话继续说完,随时欢迎。马库斯淡然地说道,那好啊。

未谈完的话便是那场对决,但最终谁会赢,导演并未告诉我们,每个观者心中都有答案。也许导演是想让托比赢,但又不想马库斯死,并且也不能让马库斯死。托比在电影中并未开过枪,尽管他撂下狠话说,如果马库斯想做第一个,那就动手吧。马库斯自然没有动手,倒不是害怕托比,而是想用另外一种方式让托比认罪,例如法律。我猜测,马库斯提阿尔伯特的死,也许是想让托比内疚,并且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来为阿尔伯特争取一些既得利益,比如物质补偿,毕竟生活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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