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色瓷的秘是什么颜色（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秘色瓷”到底是什么颜色？）

文 ｜ 李崇寒

唐代罕见白茶，茶以绿色为主，故茶具尚青，越瓷青而茶色绿，白居易“渴尝一盏绿昌明”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比他稍后点的诗人陆龟蒙偶然得见越窑开窑时，成千上万器物堆放在山坡上，如千峰叠嶂，夺青黛之色，不由得感叹，“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好向中宵盛沆瀣，共嵇中散斗遗杯”，留下《秘色越器》，惹得后人穷尽想象，秘色越器为何物？

几百年后，无缘得见实物，只在文献中见有“秘色瓷”的宋人赵生麟、周辉等不约而同地认为秘色瓷为五代吴越钱氏始烧，因是供奉之器，臣民不得使用，故以“秘色”称之。因为一直没有明确的秘色瓷出土，1982年出版的《中国陶瓷史》也沿袭这一说法，大家都不知道秘色瓷到底是什么，“秘”是什么含义，该用什么作为秘色瓷的判断标准，秘色瓷成为陶瓷史上的一道谜题，吸引人们去解答。

1987年法门寺地宫出土物账碑和相应器物，文字文物两相对照下，人们才确定“瓷秘色碗七口，瓷秘色盘子、碟子共六枚”就是他们找了千年的秘色瓷本尊，五代始烧的论断被推翻，至少在咸通十四年以前，秘色瓷已经烧造，其实如《秘色越器》和其他唐人诗歌中也有部分提及秘瓷，大概时间间隔太久，而五代至两宋，载录秘瓷新工艺、品种的文献史籍、诗词歌赋较唐代大有增长，以致宋人通过文献记载做出错误的判断，以讹传讹。

过去关于“秘色”的讨论众说纷纭，有说呈翠青色，也有说呈青绿、湖绿色的，争论很久，结果地宫秘色瓷一出，全都傻了眼。13件秘色瓷中，2件为青黄釉，其余呈青绿色，它们被发现时放置在一个腐朽的漆盒里，每件秘瓷均以绘有美女的极薄纸张包裹，垒起放置，好几件瓷碗因包裹纸粘贴于器外壁，留下了袒胸着宽袍大袖的唐代仕女的图案。整体来看，这批秘色瓷釉色纯正，釉面洁净莹润，釉薄匀称，器形规整，制作精良，说明懿僖时代秘色瓷烧成工艺已比较成熟，其初烧的年代无疑更早一些，但也在入唐以后。

鎏金银棱平脱雀鸟团花纹秘色瓷碗，法门寺地宫出土

瓷器的发展通常与其功能密切相关，秘色瓷的盛行，正是为了满足人们喝茶时对青瓷薄釉的需求，“无中生有，似盛有水”是其最大特色，远远望去，瓷碗如湖水般清澈碧绿，“似冰类玉”，凹底处似盛有一泓清水，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要烧制出“海水青色”的青釉一点都不简单，工匠需要密切关注火候，严格控制窑内温度和通风量，使空气比维持正常燃烧要少一些，从专业上说，这样可以产生一氧化碳，把瓷釉中所含的氧化铁还原成氧化亚铁，从而得到似“千峰翠色”般的青绿色。在这些不易烧制的国宝之中，谁也没见过，想象不到两件秘色瓷碗外壁上，竟还贴有金银雀鸟团花纹，高质量青瓷烧制工艺混搭金银工艺，大概只有盛唐皇室才会这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