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世同堂创作于20世纪多少年代(老舍的《四世同堂》,创作于20世纪多少年代)
《四世同堂》是老舍在上世纪四十年代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这是一部史诗性巨著,它以上百万字的篇幅展现了抗战北平沦陷区普通民众的生活与抗争。整部小说虽是在抗战大背景下,却未直接描写战争、英雄,而是写历史进程中普通人的悲欢离合。
一、 版本
老舍从1941年开始构思,于1944年在陪都重庆开始创作《四世同堂》,小说的写作延续了四年,其间经历了抗战胜利以及作者被邀出国讲学,于1948年在美国才正式完成这部长达百万字的长篇巨制。第一、二部在1944年—1946年完成并结集出版,第三部在美国完成。1949年底老舍回国后,由于各种原因,第三部只获得了部分出版,最后13段的原稿在文革中被毁。1980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只有前面87段的《四世同堂》,1983年翻译家马小弥女士仿照老舍的文笔,又从英文版翻译了最后十三章内容,凑齐了100段,但相比原稿已经少了15万余字,这就是"足版"。还有一种是"全译版",该版的底本是老舍在美国出版的《The Yellow Storm》,即英文版的四世同堂翻译而得,这个版本在结构上是完整的,符合老舍在《惶惑》前记中的创作精神,但翻译之后总共只有50万字,比原稿少了近一半的内容。这是由于老舍在口述时,适当的删去了一些内容。值得注意的是老舍从抗战伊始就从济南出发到武汉,投身抗战洪流,后来又辗转到重庆,老舍是在听夫人胡洁清讲述了北平沦陷后发生的种种事情才决定创作这部著作,他并未在沦陷的北平生活,但他凭借着自己对北平市民社会和国民性的深刻洞悉,将沦陷区的人事刻画的入木三分。
二、浓郁的京味儿
同他先前《老张的哲学》、《骆驼祥子》等作品一样,《四世同堂》延续了老舍一直以来的"京味儿"。老舍的文学之根在北京,他一生创作70多部小说,20多部剧本,这些作品绝大多数是写北京的。他描绘北京大杂院、小茶馆、胡同、庙会以及各种名胜景观,也写北平人的衣食住行,还写礼仪,礼仪是北京人的风气,也是北京人的气质,如祁老人在八十大寿摆寿宴,十分讲究。《四世同堂》的语言是经典的白话,用词上也往往显现出北京特色,"你要犯牛脖子不服气呢"等一系列的北京俗语使得小说趣味横生,老舍以幽默笔触运之,"京味儿"十足。
三、形象鲜明的市民王国
《四世同堂》以小羊圈胡同为地点,以祁家四世同堂的生活为主线,形象真切的描绘了胡同里各色人等的荣辱浮沉、生死存亡。他笔下的人物都是地地道道的北京平民百姓,小业主、小商人、小手工业者、车夫、店伙、小贩、工人等三教九流,五行八作,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市民世界。在这一市民世界中,活跃着老派市民、正派市民、新派市民以及属于城市底层的贫民形象系列。老派市民以祁老人为代表,他是老中国儿女的代表,也是传统文化的代表,他身上集中了老市民文化的"精髓":因循守旧、墨守成规、敷演、迷信、中庸、懒散、充满奴性,他身上深刻反映了北京市民乃至整个民族的"国民性弱点"。新派市民以祁瑞丰、蓝东阳、冠晓荷为代表,"他们丑,脏,无耻,狠毒,他们是人中的垃圾,而是日本人的宝贝",他们一味追新逐异,追求洋式生活情调而丧失了文化根基和独立人格,新潮却浅薄,他们身上寄寓了老舍对西方资本主义的思考。正派市民如祁瑞全、钱默吟,他们是老舍为探索文化转型出路而塑造的理想人物。贫民形象如剃头匠孙七、洋车夫小崔、刘棚匠,他们为人忠厚正义,却避免不了悲惨的命运,老舍给予了他们极大的同情。
四.文化审视与社会批判
老舍从文化的角度对北京市民社会进行审视和批判,他关注人的命运、文化制约中的世态人情,对民族性格进行了深入的思考,对旧的社会制度、社会伦理道德也不乏批判。他批判祁老人的因循守旧,战争来临时,"什么都不怕,只怕庆不了八十大寿",抗战一结束又很快忘记自己遭受的苦难,对重孙说"打仗有什么要紧!即使我死了,你也得活到我这把年纪,当你那个四世同堂的老宗。"但老舍对社会的批判不同于鲁迅思想的深刻性,逻辑的思辨色彩,也不同于钱钟书学者式的智慧,更不同于张天翼的辛酸尖刻犀利,老舍对社会的讽刺是来自于一种宽厚、从容、温文尔雅。老舍的理性反思始终与情感上对家庭伦理的眷恋之情相伴随,这使得他的批判总是充满温情。"四世同堂"在中国文化中象征着幸福和谐,是一种家庭理想,但这种理想却不能帮助我们安然度过民族危亡的难关。"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们唯有打破这一文化的禁锢,深刻反省自身,改变早已固化的社会心态,才能有所觉醒,不至于沦落成为自身以及国家悲剧的看客。
《四世同堂》被评为"二十世纪中文小说一百强",是唯一正面描写抗战时期普通民众生活的长篇小说,它真实的反映了北平人民在异族侵略者的统治下灵魂遭受凌迟的痛史,剖示了他们封闭自首、苟且敷演、惶惑偷生的思想精神负累,并进而对民族精神素质和心理状态进行了清理透剔的反省,提供了映现40年代沦陷区人民心态的一面镜子。今日的我们依然能从中感受到中华文化的弱质心理,也会从中受到奋起反抗的鼓舞,最终归于平静,在历史的长河中与一切达成和解。"小羊圈里,槐树叶儿拂拂的在摇曳,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