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所指的昆仑在什么位置,其原型又是何物?
历史上对于昆仑的地望和原型言人人殊,大多是因为将神话中的地理与现实中的地理混作一谈。昆仑说最早出现在《山海经》,《山海经》中的昆仑,它原本并不是指西方的一座自然高山,而只是一座人工的建筑物,这座建筑物就是古观象台,即明堂。
一、《山海经》中的昆仑
昆仑山是传说中西方的一座大山,但古书中的昆仑山究竟在哪里?是什么山?昆仑山原本只是神话地理学中的一座神山,与现实地理无关,而研究者却苦苦探索其在现实中的位置,可谓缘木求鱼,空做努力。
万氏认为,自《汉书》后诸家昆仑说,皆因载记之有西方大山昆仑而附会,均不可从。万氏另有《禹贡昆仑辨》一文,认为《禹贡〉昆仑为国名而非山名2,则其可取者唯有《山海经》和《史记》载汉武帝之说,然汉武帝所案古图书,当即用《山海经》之文,则诸言昆仑山者,可信者实只有《山海经》一家,历史上错综纷乱之昆仑说,追本溯源,正在《山海经》一书。
《山海经》实为古代文献中记载昆仑最早亦最详细者,因此,寻找昆仑山的原型必须从《山海经》入手。《山海经》中多次提到昆仑的地貌,各经对昆仑的记述虽各有不同,但其中的关联仍然有迹可循。
《山海经》为历史上诸昆仑说的源头,而《山海经》中关于昆仑的讲述又以《海经》之说为早出,所以,如果想探寻昆仑的原型,就应从《海经》中的昆仑说入手。
二、昆仑与明堂
《海外南经》云:“昆仑虚在其东,虚四方。”一语道破昆仑的真相。这里的昆仑显然不是史书中所载的那座西方大山,它方方正正,不似自然造化之巍峨高山,却似匠心安排之人工建筑.
《海内西经》就具体描述了这一人工建筑的结构:海内昆仑之虚,在西北,帝之下都。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上有木禾,长五寻,大五围。面有九井,以玉为槛。面有九门,门有开明兽守之,百神之所在。在八隅之岩,赤水之际,非仁羿莫能上冈之岩。
“方八白里,高万仞”自是夸大之词,此昆仑墟,形状正方,四面共有九门,每一门前有守门神兽开明,开明虎形。昆仑虚“面有几井”,这九井应该均匀对称地分布在昆仑虚的中央和四方,即中央一井,四方每面各有二井。
《幼官图》的记述表明明堂上有五口井,即黄后之井、青后之井、赤后之井、白后之井、黑后之井,分别均匀分布在明堂的中心和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井的分布方式与《海内西经》中描写的昆仑虚“儿井”相类似。
《管子·幼官图》的记载表明.其所据图画中的幼官或明堂的平面构图也呈十字形。此图由分别描述春、夏、秋、冬四时月令的四幅图和一幅中方之图组成,中方之图白然足位丁画面的中心,春.夏、秋、冬之图则对称地分部于东、南、西、北四方,故分别谓之东方本.
图、南方本图、西方本图、北方本图,各幅图画肯定皆成四方形,则其在整体画面的布置只能足正十字结构,此种结构所呈现的是幼宫办即明常的平面结构轮廓。
总括诸书所述之要义为:
1.明堂是观象授时之所。
2.故明堂之建筑格局皆象天数。
3.明堂基址方形四达.即作十字形。
4.明堂四周环水。
5.明堂三级。
总之,《海内西经》和《海外南经》对昆仑之墟的叙述表明,昆仑并不是一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只是一座人工的建筑物,即观测天象的明堂。
实际上,昆仑原本就是神坛的名字。《史记.封禅书》云汉武帝时“济南人公玉带上黄帝时明堂图,中有一殿,四面无壁,以茅盖,通水闥宮垣,为复道,上有楼,从西南人,命曰昆仑”。《汉书·郊祀志》中亦记载,此“昆仑”或指明堂,或指明堂上的楼,都足以说明明堂与昆仑的关系。
结论:昆仑从神话到现实
正因为昆仑的原型是明堂,而不是自然之山,因此它就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在《山海经》中,昆仑的位置就是不断变化的。最开始“昆仑”被误解为山名,是因为“昆仑”尚未被指定在特定的山峰,所以只要是人们心中的神山都可以叫做“昆仑”,《尔雅·释丘》云:“丘,成为敦丘,再成为陶丘,再成锐上为融丘,三成为昆仑丘。”
可见“昆仑”原非一山之专称,而是山丘之通名。今人只知道昆仑山在西方,而据《水经注·河水》,东海方丈也谓之“昆仑”。
《山海经》中虽有《海外南经》称昆仑之墟在南方,但《大荒西经》、《海内西经》、《西次三经》皆称昆仑在西方,少数服从多数,因此,昆仑在西方之说就占据了上风,后人因此一心一意地到西方寻找传说中的昆仑山。《海经》所反映的只是东方一个方圆十余里到几十里左右的地区,真要考定昆仑山的位置,倒是着眼于东方世界才对头。
随着人们地理知识的积累和地城视野的扩大,神话地理一方面被实证地理所代替,另--方面依然被人们用作建构地理知识的先验模式,此种神话地理和实证地理的交织,在一一种文明的“轴心期”是不可避免的。在中国,这就是战国到秦汉这一段政治和地理大一统的时期,正是在这一段时间中,《海经》“地理”纷纷被附会于实际的世界地理,其中犹著者是汉武帝对昆仑的定位。
至于《晋书》、《新唐书》、《元史》、《明太祖实录》等所谓昆仑,皆属后人不明昆仑渊源之附会,万斯同早已驳之。至于现代学者苏雪林等为华夏文化西来说所误,不仅将昆仑远推到两河流域,而且认为《山海经》是巴比伦人的作品,则更属无稽之谈。
明白了昆仑的原形不过是明堂,而后世之地理学上的昆仑只是古人“案古图书”为大地命名时所附会,则古往今来关于昆仑众说纷纭的聚讼可以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