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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兰英

郭兰英是德高望重的著名女高音歌唱家、歌剧表演艺术家、民族声乐教育家，曾入选“最美奋斗者”个人名单，并享有“中国文联终身成就戏剧家”称号。

她首唱的《我的祖国》《南泥湾》《绣金匾》《人说山西好风光》等歌曲，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

郭兰英主演的《王大娘赶集》《小二黑结婚》《刘胡兰》等民族歌剧，也堪称经典。

这位苦水里泡大的艺术家离过一次婚，再婚后丈夫又早早离世。晚年的郭兰英虽然无儿无女，但生活并不孤单……

01

郭兰英上面有5个哥哥，下面有5个弟弟1个妹妹，她在家排行第六。父母靠种地、做长工养活12个孩子，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郭兰英在舞台上表演晋剧

郭兰英的哥哥和弟弟小时候没衣服穿，冬天都光着屁股。他们出门时，轮流穿一条裤子。

郭兰英从小就没吃饱过饭，经常挨饿。她8岁时，父母狠心把一个弟弟送人了。看着弟弟被抱走，郭兰英哭得撕心裂肺。

也就在这年，郭兰英跟村里一个叫郭羊成的叔叔学唱晋剧。她学过武生、小生、刀马旦、花旦，小小年纪就学得有模有样。

郭羊成经常带她出去演出，郭兰英挣点微薄的收入帮父母养家。

1941年，郭兰英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为不让几个孩子都饿死，父母狠心托本村的人贩子，将郭兰英卖给太原的晋剧班。

舞台上的郭兰英

那时只有穷苦人家的孩子才学戏，卖给戏班要签生死契约，孩子生死由命。很多人家里再穷，也舍不得将孩子卖给戏班。

郭兰英被人贩子带走时，母亲哭着说：“别怪我们狠心，留在家里也会饿死，你去找个有口饭吃的地方吧。”

当时郭兰英才11岁，从未出过远门，她抱着妈妈的腿不松开，母亲强行将她的手掰开，掉头而去。

郭兰英被人贩子拉着走，她回过头撕心裂肺地哭着喊“妈妈”。刘福荣的心被撕裂了，她冲着女儿哭喊道：“你要争取活下去，妈妈以后去接你回家。”

人贩子将郭兰英卖给太原一家晋剧班，拿到了80元纸币。班主郭凤英人称“十一生”，意思是她是11岁唱红的。

人贩子回村后，说给郭兰英找了一个吃饭的地方，没拿到一分钱，他将80元纸币独吞了。

郭凤英以前也是从苦水里熬出来的，她又将师父当年对待她的那一套用在郭兰英身上。郭兰英经常被抽打、罚跪、挨饿，每天都在血泪中度过。

好几次她萌生了自杀的念头，但想到妈妈说过的话“你要争取活下去，我以后会将你接回家”，郭兰英选择咬牙坚持。

1943年，晋剧班在太原混不下去了，郭兰英随戏班子来到了察哈尔的省会张家口。这时郭兰英已是台上的主演，但师父依然将她当艺奴。

02

她除了上台演出给戏班挣钱，还要做饭、洗衣，师父稍不如意，随手抓起什么就打。

郭兰英早年戏装照

一次她做的饭不好吃，师父用毛巾和抹布堵住郭兰英的嘴巴和鼻子，郭兰英闷死过去。师父端起一瓢凉水浇到郭兰英头上，她清醒后师父又继续打。

不久，戏班子演出晋剧《胡蝶》，饰演“胡凤莲”的演员生病了无法上台，师父让郭兰英顶替。郭兰英没演过这出戏，只好一边化妆一边记戏词。

结果她在台上唱错了两句，下了戏郭兰英还没卸妆，师母就一脚将她踢出好远，随后罚郭兰英跪在地上，拿起板子打，一直打了3个多小时，直到郭兰英昏死过去。

师母还不解恨，又用扎着铁丝的苍蝇拍抽打郭兰英，还在她头顶放一盏油灯，将郭兰英折磨得死去活来。

郭兰英躺在床上，人已奄奄一息，昏迷中她喊妈妈，要妈妈接她回家。此情此景就是铁石心肠都会落泪，可师母却冷冷地欺骗她：“你妈早死了。”

郭兰英

这摧毁了郭兰英的生活信念，两天后郭兰英买了一包大烟，全部喝了下去，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幸亏被两位师姐发现了，她们哭着将郭兰英送往医院，她才捡回一条性命。

1945年，抗战快要胜利了，师姐对郭兰英说：“戏院门口有个讨饭的老太婆找你。”

郭兰英跑出去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妈妈。只见她头发花白，衣衫褴褛，拄着一根棍子，脚上没有穿鞋子。郭兰英扑进妈妈的怀里，母女俩抱头痛哭。

原来刘福荣为了寻找女儿，一路从老家走到太原，又从太原乞讨到张家口。

郭兰英表演《白毛女》

很快抗战胜利了，郭兰英带着妈妈参加革命。母女俩后来到了延安，郭兰英从事文艺工作，母亲给解放军缝衣服、做军鞋。

来到解放区，郭兰英翻了身，因此她对革命和党有着很深的感情。

1947年，郭兰英主演的秧歌剧《王大娘赶集》引起巨大的轰动，她主演的《夫妻识字》《白毛女》《兄妹开荒》等剧目，也深受观众喜爱。

新中国成立后，郭兰英进入北京的中国歌剧舞剧院工作，刘福荣回到老家，与丈夫从事农业生产。

在新社会，郭兰英感到自己活得才像个人。1949年，她演唱的《妇女自由歌》，在第二届世界青年学生和平与友谊联谊会上获得二等奖。

郭兰英表演《小二黑结婚》

她为电影《上甘岭》配唱的插曲《我的祖国》，为《我们村里的年轻人》配唱的《人说山西好风光》，在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中演唱的《南泥湾》，堪称永恒的经典。

她还主演了《刘胡兰》《小二黑结婚》《白毛女》等众多经典民族歌剧。其中的经典唱段“清凌凌的水蓝莹莹的天”、“一道道水来一道道山”等，成为艺术院校的声乐教材。

1961年，郭兰英的父亲去世了，她将妈妈接到北京，从此母女俩再没有分开。

03

1964年，郭兰英结婚了，丈夫方浦东是中国歌剧舞剧院的首席笙、埙演奏家。方浦东1942年出生于湖北红安县，比郭兰英小12岁。

1959年，方浦东考入北京公安文工团，1960年调入中国歌剧舞剧院，是国家一级演员。他身材适中，潇洒帅气，很有男性魅力。

方浦东

婚后，郭兰英与方浦东合作了《白毛女》《小二黑结婚》《窦娥冤》等多部经典歌剧。

走进婚姻不久，郭兰英怀孕了。这时她已经34岁了，很想将宝宝生下来。然而胎儿3个多月时，郭兰英随团去南方一个海岛上慰问演出。

因舟车劳顿，加上演出强度太大，结果郭兰英流产了，被送往医院抢救。虽然她身体痊愈了，但郭兰英永远失去了做妈妈的权利，这成了郭兰英心里永远的痛。

刘福荣想起女儿在苦水里泡大，好不容易翻身做主，却又遇到这种痛，她的心像针扎一样疼。她只想好好疼女儿，用母爱抚平女儿的心伤。

那时郭兰英夫妇与母亲住在一起，母亲早早起来做饭，只为了让女儿能多睡一会。

早年郭兰英

傍晚郭兰英回家时，母亲已将饭菜摆上了桌子。回首往事，再看看现在，郭兰英经常忍不住泪奔。她从没想到自己在旧社会的戏班饱受欺压，如今还能过上这样有尊严的生活！

1966年特殊年代开始了，郭兰英因为在旧社会唱过戏，遭受不公正待遇。她被下放到京郊昌平农村劳动，不允许登台演出。

歌唱就是郭兰英的生命，已融入到她的血液里，这让她纠结痛苦。

郭兰英是爱方浦东的，正因为爱，她忍痛做出一个决定：离开方浦东。他比自己小12岁，有着美好的前途，郭兰英不想拖累他：加上自己不能生育，郭兰英觉得自己已没能力给方浦东幸福。

当她提出离婚时，方浦东流泪了，不肯接受，但郭兰英态度坚决。后来，两人还是办理了离婚手续。办完手续后，郭兰英和方浦东心里都有痛。

青年郭兰英（左二）

郭兰英在农村劳动期间，即便再累每天也要坚持练功、练声。那时母亲刘福荣一个人在北京，郭兰英将大部分工资都交给了母亲。

母亲生了12个孩子，这一生太苦太累，郭兰英只想让母亲享几天福。但老太太牵挂女儿，经常在家里流泪。她没有文化不会写信，想女儿了，就托邻居给女儿写信。

郭兰英回信后，刘福荣又请邻居读给她听。刘福荣在信里经常给女儿说的一句话就是：不论多么苦，你都要好好活下来。那时母爱成了郭兰英活下去的最大动力。

04

60年代末，郭兰英遇到了著名画家万兆元。他1932年出生于山东掖县金城镇焦家村，比郭兰英小两岁，是国画大师李苦禅的关门弟子。

郭兰英与丈夫万兆元

他创作的《春曲图》《荷塘》《乌江雪山》《秋鹭图》《虎》等国画作品，享有很高的声誉。他的多幅画作曾被当做国礼，送给多国政要。

万兆元崇拜欣赏郭兰英，对她表示好感。郭兰英也欣赏万兆元的人品和才华，可她有顾虑：一是她失去了做妈妈的权利，二是担心自己会影响万兆元的前途。

了解到郭兰英的顾虑后，万兆元勇敢地说：“我什么都不怕，只想好好疼你。”在特殊年代里，这份真情弥足珍贵。

上世纪70年代初，郭兰英与万兆元再婚了。有时节假日回到北京，郭兰英就跟丈夫学书画。

郭兰英国画作品

本来郭兰英文化程度不高，在丈夫的指点下，她的书法作品得到了圈内人的认可。后来郭兰英又跟丈夫学习国画，她画的《残荷》等颇见功底。

1976年，神州大地阳光普照，郭兰英回到中国歌剧舞剧院。此后她演唱的《绣金匾》，又成为不可多得的经典歌曲。

郭兰英主演的晋剧《金水桥》，还被拍成了电视戏曲片。1981年，郭兰英举办的《歌剧片段晚会》引起巨大的轰动。

也就在这一年，郭兰英离开中国歌剧舞剧院，进入中国音乐学院任教，这时她已经51岁了。任教期间，郭兰英就与丈夫开始规划自己的退休生活。

郭兰英想：自己慢慢老了，要为我国的民族声乐事业再做点贡献，她决定办一所学校培养音乐人才。她的想法得到了丈夫的支持。

郭兰英（中）

郭兰英给学生们讲课

1983年，郭兰英与丈夫自费走访了17个省市，调查民歌的生命力。所到之处大家都将我国的民族声乐当瑰宝，非常喜爱喜闻乐见的音乐作品。

1985年，郭兰英退休了，本来她可以安享晚年，然而她与丈夫一道将北京所有的家产都卖了，凑了7万块钱，然后带着母亲南下广州。

夫妻俩在广东番禺区的飞鹅岭山岗上，办起了郭兰英艺术学校。学校离广州市区有14公里，环境优美。

郭兰英既当校长，又给孩子们上声乐课，万兆元既做后勤管理，又给孩子们上美术课。郭兰英与丈夫在学校后面开辟了几块菜地，给自己和孩子们种菜。

郭兰英与孩子们在一起

郭兰英的母亲有时也会去菜地帮忙，有时还去学校做点后勤工作。

郭兰英办学不为赚钱，还经常赔钱。她将自己和丈夫的退休工资，及演出费都贴到了学校里。

05

1990年，郭兰英90多岁的母亲因病离世。母亲临走时，含着泪对郭兰英说：“你是妈妈的骄傲，妈妈从没想过能跟你过这么好的生活。”

想起母女俩走过的艰难岁月，郭兰英哭得很伤心。

1998年，与郭兰英风雨相伴的老伴万兆元又因病离世，享年66岁。老伴早早离世，将郭兰英推入悲痛中。从苦难中走过来的她没有被丧偶之痛击垮，选择了坚强。

郭兰英与李谷一

郭兰英一边打理艺术学校，一边频繁参加演出，以挣钱来维持学校的正常运转。学校培养出去的孩子有的成了知名歌手，有的成了文艺团体的骨干，还有的在学校任教。

2010年10月，郭兰英艺术学校与广东文艺职业学院合并，郭兰英艺术学校成了学院的一个校区。

此时郭兰英已经80岁了，她身体健康，耳聪目明，说话口齿清楚，思维清晰，声音还是那么清脆好听。

2016年，86岁的郭兰英参加央视《回声嘹亮》，演唱《我的祖国》。她本来没有多少白头发，时尚的她将头发染成了棕黄色，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更小。

郭兰英在2020年央视春晚上表演节目

2018年12月，郭兰英应邀参加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文艺晚会“我们的40年”，与李光曦、刘秉义演唱《我爱你中国》。

年逾八旬仍登台演出并不多见，观众给郭兰英报以热烈掌声。

其实每年郭兰英接到的演出邀约并不少，因体力精力有限，她大部分都推掉了，只参加央视的演出。

2019年，郭兰英相继参加央视元宵晚会、中秋晚会，演唱她的代表作《我的祖国》。

2020年，郭兰英再次在央视春晚上唱响《我的祖国》。虽然已经90岁高龄，但郭兰英声音洪亮，底气很足，精神面貌很好，丝毫看不出是一位耄耋老人。

郭兰英的妹妹郭庄英

郭兰英与学生吴碧霞

2022年3月，郭兰英已经92岁了。她没有丈夫没有儿女陪伴，但晚年不寂寞。她有退休金，没有丝毫经济压力。

平时郭兰英在家里写字绘画，种花养草，听音乐，偶尔她应邀出去参加社会活动。

教学几十年，郭兰英桃李满天下，万山红、张也、高志鹏、贠 [yùn]恩凤等名家都是她的学生，平时经常有学生登门拜访郭兰英。

妹妹郭庄英在郭兰英的培养下，也成了小有名气的歌手，她经常问候姐姐。有时郭庄英还将姐姐郭兰英接回老家小住。

郭兰英娘家的很多晚辈也经常给予她温暖和问候，并去广州看望她。虽然一个人生活，但郭兰英老师的晚年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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