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前半生的命运曲线，是一个大写的“惨”字，一片绿油油，熔断了好几次。

铁木真9岁那年，他的父亲也速该死了。

也速该是乞颜部的一名首领，他带着儿子铁木真沿着斡难河去另一个部落求亲，回来路上遇上了一群塔塔儿部勇士在野餐。

蒙古人一向豪爽，又或许是因为刚给儿子定下亲事，也速该心情比较嗨，他不顾两族恩怨，与塔塔儿部的敌人一起喝酒吃肉。但塔塔儿部认出了这个孛儿只斤家族的猛将，知道他曾经杀死他们不少弟兄，于是偷偷在也速该的食物下毒。

吃完这顿饭，也速该因中毒而撒手人寰，留下了两个寡妇和七个不满十岁的孩子。

在年幼丧父之痛后，铁木真又经历了流离失所之苦、妻子被劫之耻、兄弟反目之仇…种种挫折与痛苦，铺就成为成吉思汗的路。

他是13世纪最可怕的征服者，也是一个苦尽甘来的中年人。

成吉思汗画像。

1．童年

在蒙古高原，斡难河的源头，流传着蒙古人祖先的传说。

神话中，苍狼与白鹿结合生下了一个儿子，他在神灵长生天的庇佑下成长，他的后代以狩猎与游牧为生。恶劣的环境铸就了他们粗犷的外形，他们一辈子在无边浩瀚的草原上驰骋纵横。

但是，这里从来没有田园牧歌般的诗意生活。

出生于1162年的铁木真，幼时就嗅到了草原上血腥残酷的气息。

阴谋、背叛与劫掠交织在一起，酝酿着一出出悲剧。

铁木真崛起于草原之前，各部落如同一盘散沙，仇杀不断，还没有统一的蒙古人概念。铁木真的一个追随者日后回忆道，当时的蒙古诸部互相攻击，星天旋转，人不安生，没有一处安宁之地。

同时，金朝皇帝为了阻止蒙古各部统一，也采取了打压措施。铁木真所在部落的一位祖先俺巴孩汗，因与塔塔儿部发生冲突，被仇敌抓捕后献给金国朝廷。金朝用惨无人道的酷刑折磨俺巴孩汗，将他钉死在了木驴上。

俺巴孩汗临死前向女真人发了一个毒誓：“我的子侄众多，他们复仇时一定会让你们战栗。”

在当时，谁也不会将这个神预言放在心上，可能只会轻蔑地说一声：“就这？”

多年后，蒙古人却在成吉思汗的带领下蹂躏金人，以鲜血祭奠俺巴孩汗的亡灵。

年幼的铁木真还看不到这样的远大前程，失去父亲的他成了一个流浪者，只能在绝望中求生存。

12世纪蒙古各部。图源/中国历史地图集

草原上的婚姻传统极度野蛮。

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仑是也速该掳掠而来的女人，在丈夫死后，她本来应该由同族的其他男人收继，如果也速该与另一个妻子所生的儿子年龄足够大，也可以成为她的丈夫。但在当时，没有男人愿意收留诃额仑和她的孩子。

不久后，铁木真与母亲得到消息，他们不再是这个氏族的一员了。由于家里失去顶梁柱，在分配食物时，同族的长辈直接忽视了诃额仑这一家。族人沿着斡难河向夏季的牧场迁移时，诃额仑母子也被抛弃在原地，无人问津。

史书记载，一个出身低微的老人站了出来为诃额仑一家鸣不平，抗议同族人的所作所为。不到十岁的铁木真，却亲眼看到，无情的族人转身离开时，将这个善良的老人刺死。

没有人天生喜好杀戮，正是这样的成长经历，塑造了征服者的扭曲性格。

这个家庭并没有在弱肉强食的草原上消亡。编年史家志费尼记载，当时，铁木真与家人“穿着用狗皮和老鼠皮制成的衣服，而且他们的食物就是那些动物的肉，以及其他无生命的东西”。

诃额仑是一个坚强的女性，为了养活孩子，她卷起裙摆，日夜奔波，采拾野果为食，挖掘草根充饥。铁木真学会磨兽骨作为利器，制作木箭，并捕捉鼠类作为食物。

随着孩子们年龄渐长，他们获取的猎物也越来越大。就这样，铁木真与家人们艰难地活了下来。

蒙古包、女人与马。图源/图虫创意

2．联盟

悲惨的童年，让铁木真知道了草原上的残酷规则。

形势比人强，要向命运发出挑战，就要顺从环境，去寻找值得信赖的伙伴。

在白手起家的创业过程中，帮助铁木真的，是他的好兄弟与义父。

另一个强大的部落，札达兰部常驻扎在斡难河沿岸，靠近铁木真所在的乞颜部，其中有一个叫札木合的少年，与铁木真建立了亲密的友谊。

铁木真与札木合相识后，经常一起打猎、钓鱼，在结冰的河上嬉戏，在马背上练习射箭。他们两次歃血为盟，结为义兄弟（安答），誓言彼此永不相忘。为了表示对友人的忠诚，两个孩子交换了礼物，札木合送给铁木真一个雄獐的指骨，而铁木真给札木合的是一块嵌有小片铜块的宝物。第二年，他们如草原上一代代的猎人一样交换了箭头，这是成年人之间结盟的象征。

后来，札木合成为札达兰部的首领，他与铁木真的誓约，成为二人重要的政治资本。

影视剧中的札木合（孙红雷饰演）。

铁木真16岁那年，迎娶了未婚妻孛儿帖，这是其父生前为他定下的亲事。

按照当时的风俗，铁木真要准备一份与妻子嫁妆同等价值的礼物送给自己的父亲。由于父亲早亡，铁木真决定将一件黑貂皮外套带给他父亲的挚友——克烈部的首领脱斡邻勒。

克烈部生活在蒙古高原中部最肥沃的草原上，脱斡邻勒年轻时与铁木真的父亲也速该结为“安答”，并肩作战，并推翻克烈部的前任首领，夺取了汗位。

脱斡邻勒后来被金朝封为“王”，一些史书称之为“王汗”。

王汗听说了朋友一家遭受的磨难，爽快地收下铁木真的礼物，也就是认他为义子。于是，铁木真与克烈部也结成了联盟。

《蒙古秘史》等史书记载，此时的铁木真，更倾向于成为一个部落的领导者，并没有统一各部的野心。也速该的孩子都已长大，一家人的营地里，年轻的新郎、新娘与母亲、弟弟妹妹一同度过平凡而充实的时光。

然而，一场意外将铁木真推向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场战争。

一天清晨，蔑儿乞部的一伙强盗闯入铁木真的营地，掳走了铁木真的新婚妻子和其他几个女眷。铁木真在慌乱中骑马逃走，躲入黎明前的黑暗中。

铁木真面临着人生的关键抉择。如果不夺回妻子，他将一辈子蒙受屈辱，可他孤身一人，如何与蔑儿乞部为敌？

生活总离不开“关系”，即便是日后横扫四方的征服者，也是如此。誓言犹在，铁木真想起了自己的义父与兄弟。

铁木真来到克烈部的营地，告诉他的义父王汗：“蔑儿乞人把我的妻子掳走了，请您发兵助我。”

王汗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铁木真的请求，他说：“你的父亲曾经帮助过我，我一直把他的恩情记在心间。现在正是我实现诺言的时候，我马上发兵帮你抢回孛儿帖。”

铁木真派人给札木合送去口信，兄弟，我的妻子被人夺走了，你怎么为我雪恨？

札木合当即给了回信：“铁木真安答的家中被洗劫一空，爱妻被夺，我心肝俱裂。我们应该消灭蔑儿乞部，救出孛儿帖。”

蒙古骑兵方阵。图源/图虫创意

他们为这场对蔑儿乞部的联合作战集结了4万多人的军队，由札木合指挥。在义父与兄弟的鼎力相助下，联军铁骑杀掠无度，战利品堆积如山。

这是铁木真参与的第一次军事袭击。

大胜之后的他，无心过问战果，只想与妻子团聚，他在乱军中声嘶力竭地呼喊孛儿帖的名字。在找到妻子后，他告诉札木合：“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不要追击穷寇，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吧。”

孛儿帖与铁木真破镜重圆后，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在几个月后生下长子术赤。这个名字，意思是“客人”。

很多学者认为，尽管术赤长大后得到父亲重用，但铁木真始终怀疑，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是流着蔑儿乞部的血。

也有一些学者指出，铁木真为长子取这个名字，是为了表示，他们一家人是札木合的客人。

铁木真夺回妻子后，带着他的族人投靠札木合，他们为庆贺结盟宴饮狂欢，札木合与铁木真更是共被而眠，亲密无间。

多年后叱咤风云的征服者，也有一段寄人篱下的岁月。但正是在这场战役后，铁木真开启了统一蒙古各部的征途，而他的对手，包括札木合与王汗。

3．决裂

12世纪末，蒙古各部独霸一方，声势渐起。在金朝与周边民族的压制下，蒙古人融为一体已是大势所趋，唯一悬而未决的问题，是谁将成为领导者。

在当时的青年才俊中，札木合比铁木真更有威望，一些部落也唯他马首是瞻。

到了1189年，之前已在战争中证明自己的铁木真，得到其父亲旧部支持，在乞颜部贵族的推举下成为首领，由此有了自己的创业班底。日后威震四方的蒙古军名将博尔术、速不台等，也是在此时投入铁木真麾下。

札木合对铁木真的事业发展却颇为忌惮，他只是把铁木真当作自己的小老弟，可他的这位安答偏偏不想久居人下。

这样的兄弟情，注定不会长久。

此前铁木真投靠札木合时，有一次，他们要拆除冬季营地，向其他牧场迁徙。

札木合与铁木真如往常一样并驾齐驱，走在队伍的最前方。那天，札木合却突然跟铁木真说了一句：“我们依山扎营，可以让牧马人住在帐庐里；我们近河安寨，牧羊人饮食方便。”

铁木真回家向母亲、妻子讲述这一情形。他们都感觉到，铁木真与札木合的关系已经破裂。

札木合的意思，是他本人要带着马匹到靠近山坡的地方安营扎寨，他的权力就像牧马人一样，而铁木真应该带着羊，到河边建立另一个营地，当个牧羊娃。

从此，铁木真离开了札木合。

兄弟之间的分裂后来发展成为二十年的战争，几乎与铁木真统一蒙古的过程相始终，并逐渐把所有蒙古人卷入其中。

成吉思汗雕像。图源/图虫创意

最初，铁木真的势力难以与札木合抗衡。

1190年，就在铁木真被推举为乞颜部首领的第二年，札木合的一个同族在一次抢夺铁木真所部牲畜的袭击中被杀，札木合以复仇为名，召集部下攻打铁木真。铁木真将所属3万人分为13部迎敌，双方交战于斡难河上游附近。

在这场被后世称为“十三翼之战”的战役中，铁木真惨败，军营被冲垮，无数部下被俘。

愤怒的札木合不顾往日情谊，对铁木真的部下展开了极其残忍的报复。他砍下了一名对方将领的头，将其首级系在自己的马尾上，这是马最污秽的部位，以此羞辱死者。札木合还用70口大锅烹煮年轻的男性战俘，将他们活活烹杀。

在这场胜利后，札木合确实让人们对他心生恐惧，但他对战俘的暴虐，也加深了旧贵族与底层民众之间的矛盾，蒙古的老百姓更加同情与支持战败的铁木真。

札木合赢了此战，却失了人心。

与之相反，从小历经磨难的铁木真，再次在逆境中站了起来。

铁木真在之后削弱乞颜部旧贵族势力，随同王汗攻打塔塔儿部，又收服了主儿勤部，消灭了泰赤乌部，逐渐夺取蒙古高原东部地区。

在十三翼之战的11年后，他再次与札木合狭路相逢。这一次，他击溃了札木合为首的十二部联盟军。

三十而已，依旧可以乘风破浪。干就完了，啥都不是事儿。

铁木真与札木合决裂。图源/电影截屏

然而，随着铁木真实力壮大，克烈部的王汗与他的联盟也走向破裂。

1202年，铁木真向王汗提出亲上加亲，请求由长子术赤娶王汗的孙女为妻，同时把自己的一个女儿嫁给王汗的孙子。

王汗的儿子桑昆却对铁木真日益强大感到不满，坚决反对这门亲事，说：“我的女儿如果嫁到他家，只能站在门后做妾婢，仰看坐在正位的主人。他的女儿如果嫁到我家，是坐在正位上坐主子，俯视站在门后的妾婢们。”这两门亲事，都没能谈成。

铁木真听到这话，知道他与札木合的悲剧，即将发生在他与义父之间。

统一各部的战争，最终只有一个结果，就是出现唯一的领袖，带领蒙古人走向巅峰。

王汗与铁木真反目成仇后，铁木真又遭遇了一场大败。

《史集》记载，王汗大军与铁木真的军队交战时，由于克烈部军队人多，铁木真抵挡不住，便退却了，当他后退时，大部分军队已离开了他。

铁木真狼狈不堪，败走班朱尼河畔，身边只剩下19人，只能射野马为食，汲浑水以饮。史载，铁木真舀起浑浊的河水，与追随者们指天为誓：“使我克定大业，当与诸人同甘苦，苟渝此言，有如河水！”

1203年秋天，铁木真集结军队，对王汗展开复仇，突袭克烈部，彻底击溃了自己的义父,，夺得了蒙古草原的霸权。

他的那位义父在逃跑途中被哨兵所杀，几个公主成了铁木真的儿媳妇，狂妄的桑昆流落到今新疆库车一带靠抢劫为生，被擒获后处死。

王汗死了，札木合也败了。

在最后一次输给铁木真后，札木合向西北逃跑，身边只有5个那可儿（门户奴隶）。这五个人将他绑了起来，押送给铁木真。

札木合被俘后，铁木真为满足他这位安答“不流血而死”的遗愿，下令在札木合的胸口堆放石块，直至死去。一说是装入袋中绞死，以礼厚葬。

义兄弟的情谊终究败给了利益。

札木合临死前对铁木真说：“我若不死，只怕安答你夜里睡不着觉，白天不能安心，只怕会成为你衣领上的虱子，底襟内的刺…在这一生中，义兄弟与我二人的名声，从日出之地到日落之地，人人皆知。”

成吉思汗雕像。图源/图虫创意

4．征服

克烈部灭亡三年后，草原上不再有蔑儿乞部、札达兰部和塔塔儿部等松散的部落，这些部落已经臣服于同一个男人，变成了一个统一的民族——蒙古。

1206年，铁木真在斡难河上游召开“忽里台”（部落和各部联盟的议事会），被推为“成吉思汗”，一手缔造了蒙古帝国。

为什么是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开创的帝国是世界历史上疆域最辽阔的游牧民族帝国，延续了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的古老战争。从汉朝与匈奴人、希腊人与斯基泰人到埃及人与希伯来牧民，甚至在基督教的宗教故事中也有相关的影射——农夫该隐杀死了他的弟弟牧人亚伯。

但与以往的游牧征服者不同，成吉思汗的军队实现了空前的纪律性，完成了从部落制到帝国制的转变。

铁木真对境内所有牧民进行整编，建立千户制，实行生产组织、行政组织、军事组织为一体的政权体制，所有适龄男丁平时从事生产，战时投入战斗，“军政一体，兵民合一”。

《元史》记载：蒙古帝国“家有男子，十五以上、七十以下，无众寡尽签为兵”，“上马则备战斗，下马则屯聚牧养”。

在消灭塔塔儿诸部时，铁木真颁布军令，规定统一指挥，不许将士各自抢夺战利品：“战胜敌人时，不可贪财。战胜了敌人，那些财物都是我们的，我们共同分配。如果被敌人打退，退到最初冲出去的原阵地，就要反攻；不反攻者，处斩。”

这道军令的颁布也具有重大意义，主要是针对部落战争时期掠夺财物与军马随意进退的弊端。

斡难河大会后，象征着至高权力的九斿白纛，迎着蒙古高原的烈风高高飘扬，而这仅仅是开始。

1208年，金朝使臣带来了金章宗去世的消息，并向蒙古人递交诏书，新任皇帝是懦弱无能的卫王完颜永济。

成吉思汗在帐外接见使臣，问道：“刚即位的皇帝是谁？

使臣告诉他，是卫王。

成吉思汗不屑一顾，说：“我谓中原是天上人做，此等庸懦亦为之耶。何以拜为！”说罢，扬鞭策马而去。

影视剧中的成吉思汗形象。

在生命的最后20年，成吉思汗南下攻金，几次大战歼灭金军精锐，对华北进行一番扫荡，使“河朔为墟，荡然无统”；他进军中亚、西亚伊斯兰世界，灭了强盛一时的花剌子模，蒙古军穿过今阿塞拜疆、格鲁吉亚、俄罗斯境内，一直打到里海。

长期以来在宋、辽和金之间周旋，立国已近200年的西夏，也被成吉思汗下了最后通牒。

成吉思汗征讨花剌子模时，曾经call西夏一起开黑，却被拒绝了，西夏的大臣还对蒙古使臣冷笑道：“兵力不足，哪里有资格做大汗呢！”

1226年，64岁的成吉思汗发出了人生最后一怒，率领大军进攻西夏。

次年，成吉思汗在与西夏王朝的战争中去世。

有人说他是病逝，有人说他是受箭伤而死，还有一个广为人知的故事，说被俘的西夏王妃在与成吉思汗云雨时伤了他的性器官，让这位征服者在痛苦中死去。甚至有一个出使蒙古的欧洲使者记载，成吉思汗死于雷击。

5．遗产

铁木真之死是一个谜，就连他的葬地也不为人知。

成吉思汗死后葬在了蒙古高原的一处山谷——起辇谷。史载，有一次铁木真出去打猎，发现这里长者一棵孤独的大树，于是下马静坐许久，并对近臣说：“这个地方，就作为我的葬地吧，我和我的子孙就葬在这里。”

如今，成吉思汗的埋葬之地已经辨认不出。

成吉思汗陵。图源/图虫创意

成吉思汗与他的黄金家族，无疑是空前绝后的征服者。

在之后的几个世纪，他们统治着欧亚大陆大大小小的帝国，拥有不同的头衔。从俄罗斯、土耳其、印度到中国，包括皇帝、汗、苏丹、国王、埃米尔（大公）等，都有黄金家族的身影。

最后一个铁木真的统治者后裔，是乌兹别克斯坦地区的阿里木汗，直到 1920年，他才在苏维埃革命浪潮中被废黜。

那时，成吉思汗的幽灵，似乎还游荡在世界的隐秘角落里，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西方人绘制的成吉思汗与诸子。

20世纪，苏联政府经常提防着铁木真出生与安葬的区域，他们担心该地成为民族主义者的精神号召点，将其称之为“高度限制区”。任何企图复兴成吉思汗文化的行为，都会引起他们的警惕。

1937年，成吉思汗的其中一个遗物——精神之旗，从蒙古黑尚赫山的佛教寺庙中被盗。这一时期，斯大林的追随者曾进行一系列遏制蒙古文化的运动，以各种罪名处死了大约3万蒙古人。因此，有人认为，是成吉思汗的崇拜者将这一文物保护了起来。

成吉思汗的影响远不仅于此。在一些场合，人们会自然而然地想到当年的蒙古人，甚至把他们当成导致国家失败的罪人。

日俄战争，俄国在与日本的战争中吃了亏，就说是因为成吉思汗几百年前给俄国人套上了枷锁。

2002年，美国军队进入阿富汗时，塔利班的领导者也把美国人比作蒙古人。为此，塔利班屠杀了数千哈泽德人，那是在阿富汗生活了8个世纪的蒙古人后裔。

更无厘头的是，波斯人落后于邻邦，就说是蒙古人摧毁了他们的灌溉系统；阿拉伯人说，要是蒙古人没有烧毁他们的图书馆，穆斯林就能比美国人更早发明原子弹。

成吉思汗成了毁灭与征服的代名词，也是一种复杂的文化标志。

如今，再看这位举世皆知的征服者，他的前半生，也不过是一个只想好好活下去的奋斗者。年轻的他一无所有，却“双眼闪烁，容光焕发”，从来不曾认输。

这，才是真正的成吉思汗精神。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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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德] 傅海波、[英] 崔瑞德：《剑桥中国辽西夏金元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年
3. [美] 杰克·威泽弗德：《成吉思汗与今日世界之形成》，重庆出版社，2009年
4. [法] 勒内·格鲁塞：《成吉思汗传》，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12年
5. 余大钧：《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传记与研究》，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