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古代人物是谁(不肯“为五斗米而折腰”的陶渊明,到底是故作清高还是意气用事?)
提起陶渊明,我们除了折服于其诗作中处处透露的那股恬静闲雅之气,更津津乐道的恐怕就是他不为“五斗米而折腰”的气概了。陶渊明生于东晋兴宁三年(公元365年),卒于南朝刘宋元嘉四年(公元427年)。陶渊明的曾祖父陶侃是东晋王朝的开国元勋,官至大司马,封长沙郡公。陶侃虽然功高,但“望非世族”,和当时的琅琊王家、陈郡谢家的声望不可同日而语。陶渊明曾说:“自余为人,逢运之贫,箪瓢屡罄,絺绤冬陈。”(见陶渊明《自祭文》)即便如此,陶渊明也曾先后几次出仕,做过祭酒、参军、县令。
提起提起陶渊明,我们就不得不先说说门阀制度。门阀制度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特有一种历史现象。它的特点就是按照门户等级来体现士庶在社会经济、政治、文化上的不同地位。
门阀士族在政治上获得的特权主要是通过九品中正授官制而获得的。早期九品中正制的授官标准是家世、才华、品德三者并重,但是由于“裁判员"长期以来就由士族大户把持,到了后来,被考查者的才华和品德已经被忽视,家世反而成为了授官的唯一标准。在西晋的时候,朝廷在考查一个人是否能被授官,主要是依据其父祖官位的高低,而到了东晋的时候,主要依据其远祖在魏晋时期的官位。这种全凭血统而建立的社会体系也必将会形成“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的局面。
门阀制度的形成,让士族子弟在政治上、经济上得到了可靠的保证。他们无须为衣食担忧,就单凭其高贵的血统便可“平流进取、坐致公卿”。甚至到了南朝以后,他们更以不涉世务为“清”,以有才干、办正事为“浊”,甚至以立军功为“耻”。有些士族,比如,琅琊王家的子弟,还能进而出官拜相,退而修身治学,出现了像王羲之这样的大书家;而更多的士族,连书都懒得读了,平时宽衣博带,涂脂抹粉,“出则车舆,入则扶持”,听到马叫声便以来老虎来了,吓得爬到床底下瑟瑟发抖,彻彻底底沦为了社会的寄生虫。
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故事,发生在陶渊明最后一次出仕时。据沈约《宋书·隐逸传》记载,中年时的陶渊明“耕植不足以自给”,在亲故的劝说下,出任彭泽县令。适逢郡督邮(古代官职名)前来视察,县吏就对陶渊明说:应束带(整饰衣冠)相见。陶渊明说:我岂能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儿!说罢,陶渊明解绶去职,从任职到去职,前后仅八十余天。当时,陶渊明已过不惑之年,“家贫,耕植不足以自给,幼稚盈室,瓶无储粟”,他毅然能够因为这件小事而辞职,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
因此,自东晋以来,就有人对陶渊明的这一举动表示不解,甚至认为陶渊明的这一作法完全是意气用事。唐代诗人王维虽然一生也过着半官半隐的生活,但是他就非常不认同陶渊明解绶去职的行为。王维在《与魏居士书》中辛辣地批评陶渊明道:陶渊明宁可不当彭泽令,也不肯向督邮折腰,却能不顾脸面到朋友家“乞食”,完全是精致的个人主义在作祟,是一种“忘大守小”的愚蠢表现。如果他向督邮折腰,就能“安食公田数顷”,何止会因“乞食”而“终身惭”呢?
其实,陶渊明愤而去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他二十岁的时候,他曾出任江州祭酒,其上司正是琅琊王家王羲之的儿子王凝之。据史料记载,王羲之有七个儿子,其中有五个儿子在书法上的造诣足以载入史册。成书于北宋时期的《东观余论》曾这样评论王羲之的五个儿子:“凝之得其韵,操之得其体,徽之得其势,涣之得其貌、献之得其源。”王凝之称得上一个优秀的书法家,却是一个不合格的政治家。王凝之没有多少政治才干,在江州刺史任上,自恃拥有琅琊王氏深厚的政治背景,刚愎自用,就连他的妻子谢道韫(陈郡谢家)都鄙视他:“我想不到,普天之下,还有王郎这种人!”就凭陶渊明的暴脾气,自然难跟王凝之尿到一个壶里,不久他就“不堪吏职”,辞职不干了。
如果说,陶渊明的第一次辞职,是看不惯王凝之门阀士族的作风,而陶渊明不愿意正装拜见督邮就愤而辞职,那真有些意气用事了。或者说,陶渊明既鄙视门阀士族,又自恃自己是破落的士族家族,看不起像督邮这样的寒门庶族。
陶渊明的处世之道,并不符合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治学主张,也不符合历代统治阶级“天下英雄,尽入我毂中”的统治思想。陶渊明的田园思想之所以在后世大放光彩,这也跟科举制度有关。科举制度的兴起,彻底打破了士族和庶族的界限,门阀士族和社会名仕失去了荫族荫客的特权。这些人就开始怀念魏晋南北朝时期士族们的种种好处,进而也开始对陶渊明的田园思想大肆追捧。
作为社会的一员,我们每个人首先要对自己负责,对家庭负责,对社会负责。对家庭,我们或出仕为官,或耕农经商,至少要做到上不亏父母衣食,下不亏子孙教育;对社会,我们即使力量微弱,也应该有顾炎武“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胸怀,切不可学习陶渊明为追求所谓的心灵家园而愤世嫉俗,靠“乞食”度过自己的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