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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著名词人秦观生平简介,看完我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文人

一、 大事年表及生平简历

秦观,字少游,一字太虚,号邗沟居士,学者称淮海先生。生于皇祐元年(1049年),扬州高邮人。

熙宁十年(1078年),苏轼自密州移知徐州,秦观前往拜谒。次年,他应苏轼之请写了一篇《黄楼赋》,苏轼称赞他“有屈、宋才”。在此期间,秦观与苏轼同游戊烯、吴江、湖州、会稽各地,结下了友谊。并在苏轼的劝说下开始发奋读书,积极准备科举考试,但时运不济,两次科举均名落孙山。

元丰七年(1084),苏轼路经江宁时,向王安石力荐秦观的才学,后又致书曰:“愿公少借齿牙,使增重于世。”王安石也赞许秦观的诗歌“清新似鲍、谢”。在两位文坛前辈的鼓励、称许下,秦观决心再度赴京应试。

元丰八年(1085年),考中进士,初为定海主簿、蔡州教授。

元祐二年(1087年),苏轼引荐为太学博士,后迁秘书省正字,兼国史院编修官。京城任职。

元祐七年(1091年),秦观迁国史院编修,与黄庭坚、晁补之、张耒同时供职史馆,人称“苏门四学士”。

绍圣元年(1094年),哲宗亲政后,“新党”执政,“旧党”多人遭罢黜。新党人士章惇、蔡京上台,苏轼、秦观等人一同遭贬。秦观出杭州通判,道贬处州,任监酒税之职,后徙郴州,编管横州,又徙雷州。

元符三年(1100年),哲宗驾崩,徽宗即位,向太后临朝。政坛局势变动,迁臣多被召回。秦观也复命宣德郎,放还横州。至藤州(今广西藤县),游光华亭,秦观口渴想要喝水,等人送水至,他面含微笑地看着,就此去世。

二、 与诗人个性相关的事件分析

1. 初识东坡[1]

青年时期的秦观对号称当代文宗的苏东坡非常仰慕,但还未与之见面。在熙宁七年甲寅,秦观二十六岁时,得知苏东坡要路过扬州,便模仿苏东坡的笔迹在一所寺庙的墙壁上题诗一首,苏东坡看到之后难以辨明真假,感到非常惊讶,随即让人找来秦观的诗文,读罢之后感叹道:“在这墙壁上题诗的人,怎么能不是这个年轻人呢!”秦观与苏东坡的结缘,便是从此处开始的。从此事中足见秦观才华,面对当世文宗苏东坡,他毫不露怯,甚至用模仿苏东坡笔迹题诗的方式和东坡开玩笑,也可见其性情之直爽和对自己才华的乐观。我们也可以看出,秦观在这些方面和苏东坡是有几分相似的,但凡才情卓著者必是性情中人,由此也可见一斑了。

2. 两次落第

秦观所生活的北宋,外有异族侵扰之忧,内有新旧党争之患,同时又是一个文士参与论政之风盛行的时期。而秦观和苏东坡一样,有着才情和政治热情的人,《宋史》中记载他:“少豪隽,慷慨溢于文词,举进士不中。强志盛气,好大而见奇,读兵家书与己意合。”他希望自己可以为国建功立业,改变宋朝积贫积弱的现状。但他早年参加两次科举考试都失败了,根据史书记载他在第一次科考失败之后就万念俱灰,颓唐自弃了。他写了一篇《掩关铭》,已然没有了早年的“强志盛气”,却要从此“退隐高邮,闭门却扫,以诗书自娱”。但在这段时间,他不仅没有“自娱”的快乐,反而是贫病交加,生了一场大病,几乎丧命。很显然,科考落第对于秦观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他在这样的人生挫折中,感受到的只有痛苦,悲慨,甚至是绝望,想要逃避,但却反而陷得更深,一腔激昂慷慨的忠义奋发之气被承放在一颗敏感脆弱,多愁善感的“词心”里,那种抽离之感,像鞭子一样抽打着词人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让他从身体到灵魂都痛苦到了一种极致。这可能就是秦观当时的感受了,一个艺术天才的敏感,也是他痛苦的根源。

秦观曾题诗于邢敦夫扇面,黄庭坚见后,亦题一首扇背。[3]“少游后见之,复云:“逼我太甚”。酬和诗歌本为封建文人平常事,何况黄庭坚与秦观均为苏东坡的得意门生,但秦观却有“逼我太甚”之感,把它当成是对自己的一种挑衅,无意识地夸大了他所想象的敌意。从这个事件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秦观的敏感,这是来自他性格深处的一种东西,他自己甚至都意识不到,但却深刻地影响着他的思考和行为,体现在他的每一首诗词作品当中了。

3. 两次被贬

在苏轼的一再勉励和推荐下,秦少游才最终登第,进入仕途。因为他是被苏轼举荐上来的,在新旧党争中,他的命运就和苏轼绑到了一起。在哲宗亲政,起用新党,苏东坡作为元佑党人被贬惠州时,秦观也被人弹劾,贬到处州去监酒税。这回敏感自尊的秦少游又难以承受,于是请假去学佛,想要排遣一下自己的痛苦,可没想到被朝廷别有用心的小人以“谒告写佛书”之罪告发,再次被贬,将他从处州贬到郴州。经过这两次打击,秦观更加地悲观绝望了,他内心的感受已然是从痛苦变成凄婉,从凄婉又上升到凄厉了。我们可以想象,人到中年的秦观接二连三地遭受打击,痛苦和绝望已经到达无以复加的地步,几乎可以说是万念俱灰,可还有一颗敏锐善感,脆弱多情的“词心”没有死,在这颗“词心”的反抗下,便有了一种凄婉,既是“词心”的反抗,也是词人哀怨,进而变成了凄厉,便是“词心”的歇斯底里,更是词人的怨愤和悲鸣了。这可以说是一种惊心动魄的情感体验,惊天地,泣鬼神。秦观作为艺术天才的“呕血”创作,由此便也可见一斑了。

秦观受苏轼知遇之恩,在身不由己中被卷入党争之中,不仅是被朝廷冷落,而且还被一贬再贬,这样的心理落差和打击对于秦观这样性格敏感脆弱的人来说是致命的,他也由此性情大变,跌入自我编织的被痛苦和绝望包裹着的大网中,再难逃脱了。在被贬处州时,他写下一首《千秋岁》,流露出痛彻心扉的悲慨。[4]再贬经过衡阳时,他将这首词呈给了当时的太守孔毅甫,毅甫读到“镜里朱颜改”一句,震惊之余感叹道:“少游还是盛年,所言之语怎么能悲怆到如此地步呢!”在送走了少游之后,孔毅甫对他的亲人说:“少游的气色和平时大相径庭,怕是要不久于人世啊!”果然在几年之后,少游便去世了。在面对人生忧患时,秦观无疑不具备苏东坡,黄庭坚那样的豁达泰然,乐观向上的精神品质和人生态度。因此才会在一贬再贬的痛苦折磨中耗尽了自己所有的生命,最终殒命。

4. 雷州永别

宋哲宗元符元年初冬,被贬雷州的秦观,和被赦北归的苏东坡相遇了,两人恍如梦寐。秦观拿出自己在雷州写的诗让老师批评,东坡哈哈大笑,拿出一把题有秦观《踏莎行》 的扇子,据说当时苏东坡看到这首词时就感叹道:“少游已矣”。秦观看到老师将题有自己词作的扇子随身携带,非常感动。秦观又拿来自己写的词给东坡读,东坡看罢很是感慨,自己与少游性格迥异,自己可以乐观面对人生挫折,但少游却难以释怀,备受折磨。于是,东坡有意开导少游,与之同游雷州,当地的风土人情让东坡开怀大笑,少游也深受感染,心情好了许多。在路过天宁寺时,东坡看到自己一年前应方丈题于寺门的“万山第一”四字,不禁哈哈大笑,这四个字不仅仅是对寺的赞扬,更是对人生境界的一种阐释。少游在东坡这种有意无意的开导下陷入了深思。之后他多次到乡民中体察他们的疾苦,观摩当地的风俗,心境放松了许多。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在从小我的局限中走出来,在北归的途中死在了藤州。秦观作为苏轼的学生,在才华上可以和苏轼媲美,但在心胸格局上却相去甚远,这是他敏感脆弱,多愁善感的性格决定的。他在东坡乐观精神的感染下,暂时地走出了自我的小天地,投身于更广阔的世界,可他那颗饱受摧残已然是千疮百孔的敏感“词心”却是毫不留情地将他拽了回来,因为他所认同的真实的世界,是他内心小我掌控之下的充满痛苦和绝望的尺寸之地,外面世界的广阔和精彩在他看来不过是虚无的幻象,如镜花水月一般。他半生所遭遇的残酷现实无情地蹂躏着他脆弱敏感的心,把他心中幻想的一切美好全部击碎,所以此时的秦观根本不会相信自己感受到的那种哪怕是片刻之间的轻松和愉快,他一定坚信痛苦和绝望才是他应该具有的真实感受,这是性格使然。如我们所言,痛苦是可以被遗忘的,绝望也可以被拯救,但前提是有一颗强大的内心,秦观的悲剧就在于此,没有强大的内心却要承受百倍于他承受力的痛苦,这些痛苦在东坡来之前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生命力,他精神已经死了,离生命的终结也不过是转瞬之间。东坡也从他那首词风凄厉的《踏莎行》中敏锐地觉察到了少游已矣,一代艺术天才的陨落,竟然也是如此的悲情,不得不让人感叹。

命运给了秦少游一颗绝世传奇的玲珑“词心”,却又让它只堪尺寸之地的绚烂。无法承当的世间悲苦,耗尽了一个人,只换得一颗千古“词心”转瞬即逝的斑斓。这便是秦观,以“词心”传真情的婉约派词宗,用悲剧一生书真情绝唱的艺术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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